澜漪,确切地说,应该是扮作澜漪模样的她家小姐,腾身自高处飞落至清心眼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师兄那剑最近教我玩得钝了些,放起血来不尽兴。倒是我这柄烈焰,连日来蠢蠢欲动,原来是想请师父亲自检验它的锐劲呢。”
清心胸口处扎着玫红的剑,血如红溪,面如白纸,已然说不出整话来。只不可置信地盯了自己胸前好一阵,才将视线转向赵明月:“你…你…孽徒…”
“我可不是您的徒弟,”赵明月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如您所言,倘若你昔时留下了我,八成也活不过这十几年了。现下我来助您登上极乐,理所应当,您就无需含恨了。”
言毕抬脚横上剑柄,狠狠地踩下。噗地一声闷响,烈焰便往清心的胸腔埋得更深,教他眼神滞住,再没了混语的机会。
活着的四人将赵明月一阵呆看,为她突然的现身抑或陌生的容颜所怔。锦炫斯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忧心忡忡地捧住她的脸:“你的幻妆术尚且初成,怎可独自冒险施用?”
赵明月不置可否地哼了哼:“熟能生巧,越是不拿手,越得勤加练习。”
随即看向循着她的行迹追至的两名锦卫:“瞅什么瞅?还不将人收拾了?”
二人望了望锦炫斯,朝清心的尸身迈过去。
自赵明月对清心祭出杀招起,赤冽轩便未作任何表情。瞥见阔步靠近的两道人影,蓦地伸手拔出烈焰剑,闪电般朝背对着他的师妹掷去。
此时赵明月已挨近石门,离她最近的锦炫斯方才为她隐而未发的怒气所慑,在数米开外处慢慢跟着,一时无法拦阻,只来得及急唤她一声。
赵明月听得他紧迫的嗓音,陡觉右耳风声剌厉,辉石耳坠应声碎裂,立刻条件反射地挥袖拂开强劲气流。待转身立定,双眼霎时挣圆:“赤冽轩,你疯了!”
旋即捡起尚在滴血的烈焰,飞快扫过其他三人的衣衫,割下一块吸水性最好的,冲到捂着颈子一径儿傻乐的某人跟前,一面给他简单包扎,一面斥道:“命都快没了,还笑得出来!你真想做个乖徒弟,给那老怪陪葬吗?!”
“他当然要笑了,笑死也值得。”蓝云悠迅速封了赤冽轩几处要穴,将止血散抖落在他的伤口处,手上重重地按压,口中没好气道:“他等这个机会不知道多久了。”
赵明月也拿手掌狠狠地压着赤冽轩的伤处,准备扶他回去疗治。谁知这伤患就僵挺在原地,不分轻重缓急地耍起了大爷脾气。
赵明月瞅着他这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欠揍模样,肚子里迅疾盘起一团火,拿眼横了横蓝云悠,示意他莫要再卖关子。
蓝云悠很是不屑地瞥了某伤患一眼,拖长腔调道:“我同他探讨了一段时日,还是未能寻到‘日色慢’的其他解法。只好以他的办法冒险一试。须得你以沾了清心未凝血气的烈焰刺破他的动脉,毒性方可解除。你还不能预先知晓情况,否则你体内的‘日色慢’会牵动他的。一旦有所转变,恐怕这唯一的解法也得废弃了。”
要不要这般玄乎?
刺人的美人瞄了眼被刺的大爷:“那你不会选手脚上的动脉么,难道还非得割颈动脉才奏效?”
后者露出时不他待、激动则乱的笑,傻气隐约。
赵明月有脾气也教他乐得没脾气,只没好气地将他左臂架在自己肩上:“你想说的我都了解了,可以走了吧?”
赤伤患垂眸定定地注视着她,右手甩掉蓝云悠,整个人慢慢地滑倒在地。
赵明月被他超出自己负荷的重量拖曳低身子,才拧起眉,便听到他因迅速失血而变干发哑的嗓音:“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赵明月奋力按捺住自己的小宇宙,“什么?”
“跟他们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
就这么短短一会子功夫,赵明月觉得门牙都要被自己磨尖了。
抬眼环顾其他三位爷,那脸色那眼神,估摸着只要她敢照念一个字,漫说某伤患,她自己都得分分钟被掐死变成鬼。
偏偏那厮不依不饶,靠在她颈侧的脑袋难缠地动了动。“你若不答应,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那就试试看咯。
默念一句,赵明月手刀起落,赤伤患连瞪她都来不及,便阖拢了情波荡漾的眸子,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什么死不瞑目,不过是昏过去,眼睛就闭得严丝合缝的了。
赵明月仰脸,贼兮兮地一笑,仨大爷的神情总算祥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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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不久,太守衙,锦衣侯一声惊堂木下,让金钻百姓议论纷飞的迟知昼案真凶伏诛,收档落幕,阴霾了七日的太守府与安宁府重新归于平静。
赵明月抱着腿坐在闲云间后苑依旧青翠欲滴的草地中央,闭着眼睛深呼吸,只觉嘉气高爽,风烟俱净。而后在丝丝幽冷的昙花香里睁开眼皮,便望见浅笑着俯瞰她的蓝大太子爷。
“处理好了?”
“你指的是什么?赤皇爷的伤,迟知昼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