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姐,赵赵姐…”
一旁的芳尘忽地扯住赵明月的衣袖,端着小下巴示意她往斜后方看。
盈盈澈庞,色媚春阳。
可是那又怎么样?
赵明月收回打量清笑少年的目光,不满地瞪了瞪扰乱她兴致的邻家碧玉:“有什么问题吗?”
芳尘亦瞪圆眼珠儿,大惊小怪道:“他老是看你!”
“那你替我看回去。”
赵明月好笑地将她的小脑袋拨过去,继续密切关注赛装动态。
赛事迎来高潮,人声鼎沸,乐音愈铿锵。赵明月挤到展台边,耳边不期然一声刺耳的闷响,离她最近的乐师姑娘翻飞如蝶的纤指霍然停下,伴着主人无措的神色一起落入她眼中。
断了一根弦。
赵明月一面朝那姑娘递过“我敬你是条汉子”的打趣眼神,一面细细地看她指下的七弦,唔,现在成六弦琴了。
“姑娘,少了一根弦,你弹得了吗?”
她弹?
这话应该她问才对吧!
灿眸儿忽闪几下,乐师某姑娘笑得囧囧有加:“我不会弹…”
赵明月看了看她,伸手在琴上拨了拨:“只是断了根边弦,权当六弦琴弹便是。”
“请姑娘指教。”
那小妞琴弹得不甚精,人倒是机灵,果断跳下高台便将琴在赵明月面前摆好。“若是配乐断了,参赛者乱了节奏,这比赛进行不下去,你也看不成美丽的服饰了。”
呦嗬,酱紫有眼力价儿!
赵明月挑挑眉:“后边儿没新的调儿了?”
“没了没了,姑娘只需重复前半段的节奏就好。”
“我试试吧。”
赵明月瞄了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乐师某小妞。
讲得那么简单,自己如何又不会弹呢?
纤指勾弦,乐声复现,台上赛装的姑娘几乎未受到影响,台下一脸期待的小妞渐渐挣大了双眼。
这位姑娘的模仿功力与音乐造诣,可是比万芳楼的水还深呢!
衣装展示只是赛装的众多环节之一,赵明月接手残琴时已是后半段,弹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模特们便陆续在主持人宣布此环节告一段落的声音里回到了幕后。
赵明月将琴往旁边推了推,转脸却没瞧见乐师小妞。倒是俩丫头很有些默契地提着一篮衣料样儿靠过来,兴致勃勃地开始发表观展感言。
赵明月一反常态地敛睫静听,越看篮子里那些新奇的衣料,黛眉皱得越紧。
澜漪拍拍清漪示意她闭嘴,望着她家小姐轻声道:“小姐莫不是担心这些衣料只往外销不作内贸,咱们拿不到货?”
赵明月点点头,隐约听得有人唤她。搭眼往看台上一望,便见先前的乐师小妞跟在一名风姿绰约的妇人身后,边朝她走近边招手。
“美姐姐,我同主人说了你的琴艺,她等不及与你面聊呢。”
乐师小妞话音才落,那韵味难描的妇人不及开口,清漪便抽冷子般发出一声惊叫:“你不是金镶玉的衔珏娘子么?这赛装节当真是你主使--唔…”
赵明月一面往清漪嘴里塞着糕点,一面冲着妇人浅笑致歉:“我日里疏于管教,以致劣婢口无遮拦,望夫人见谅。”
那妇人回她以笑,通达而不世故,修剪得略细的眉弯起,便似由四十岁的熟妇变为三十岁的少妇。“芳驾言重了,小姑娘不过说实话罢了,何错之有呢?方才我家这丫头同我说了芳驾出手相助一事。我起初不信,可细细听了芳驾的曲艺,也不得不感慨人外有人。我家东家更是对芳驾的禀赋赞不绝口,特意差了我过来,便是诚邀芳驾到万芳楼一叙,不知芳驾是否方便?”
“不方便,”
赵明月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你家东家忙于这盛节,该是无暇顾及常人的。我就不打扰了。”
衔珏娘子微微怔了怔,含笑眼眸愈加璀亮。“芳驾若是常人,我们东家又如何会诚意相邀呢?芳驾既有这般才思见地,当也明晓,忙的是下人,主子合该运筹大局享清闲的。”
无事揽大局,初见显殷勤,那位东家应该也不属常人。
那她就更不能随便去了。
赵明月望着衔珏娘子挑高黛眉:“你们东家瞧出了我非常人,是否亦瞧出,我对万芳楼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呢?娘子这般阻劝,不知是真心感谢,还是有心为难与我呢?”
“自然是真心感谢的。”
衔珏娘子接过身后丫头递来的衣料,捏起一角盈盈抖开,大片的光华恍似自天外铺展开来,赵明月不由自主赞道:“好霓裳!”
乐师小妞立刻惊诧地咦了一声:“美姐姐,你怎么晓得我们曲姨真名的?知道这的可不--哎哟!”
狠狠拐了快嘴丫头一记的妇人收起衣料丢给她,再看向赵明月的目光便带了深意。“芳驾好见识,小妇人便是曲霓裳了。敢问芳驾尊姓贵名?”
赵明月眨眨眼,很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