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牛饮完一整壶温茶,赵明月满意地用衣袖抹抹嘴巴,掀开被子准备下榻。
“这是什么鬼东西?”
拢眉注视着右腿上裹得乱七八糟、松紧不一致、又丑又蹩脚的纱布,赵明月不爽地轻哼,质询的眼神直直看向圆眸乱眨、莫名露怯的少女。
“是…是宛若姐姐给你绑上的。”
少女嗓音颤抖,一双黑眸像受惊的小鹿般惴惴不安地扫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宛若呢?”
赵明月弓起左腿支起上半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侧卧着,没打算再从这少女口中问出什么更有用的信息来。
“小姐别急,咏絮这就去找她来!”
少女嘴上不利落,脚下功夫倒轻快灵巧,丢下一句话就一溜烟地跑了,活像后面有只恶鬼在追赶她一样。
这个胆小的丫头原来叫咏絮啊,名字倒挺诗意文雅。赵明月撇嘴暗想,顺手拽过小丫头搁在矮几上的果盘,不由分说揪起几颗葡萄大口朵颐。
“小姐,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又头疼了吗?是不是又起烧了?”
正对着晶莹甜润的葡萄赞不“停”口,一个高嗓门拖着十万火急的腔调自门外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一双手臂有力地按住赵明月的背一阵猛拍,差点将她刚咽下肚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果肉给拍回喉咙。
“你家小姐很好,没有不舒服,没发烧,只是被你这大嗓门一吓,头还真就疼起来了。”
赵明月翻着眼皮努力顺气,结实不客气地敲了女高音一记。
这个宛若,长得温婉秀丽、清雅可人的,说起话来却跟连珠炮似的,全部心思都摆在脸上了,一根肠子通到底、一点弯曲想法也没有,难怪不能护得她家小姐周全<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咏絮出去守门,宛若过来,我有话问你。”
虽然不知道这副身子的主人,准确点说,是之前寄托在这副身子上的灵魂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但赵明月能肯定她绝对与自己性格迥异,不然两个小丫头也不会不约而同地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活像被掐着脖子待宰的鸭子,不敢相信又无可奈何。
“宛若啊,你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赵明月抬起胳膊指指腿上的纱布绷带,勉强决定从这里开始旁敲侧击。
“小姐恕罪,宛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包扎,王爷又不愿派大夫来给您医治,宛若只好自己动手,勉强给您打上了绷带。不过小姐放心,宛若一定会想办法躲开蔚夫人溜出府去给您买药回来的!”
等等等等!
赵明月定定地盯着宛若喋喋不休的嫩红小嘴,连连摆手示意她停止。
这段话里貌似有几个有用的信息。王爷?蔚夫人?是什么玩意儿?
直肠子有时候确实不给力,本想从这小丫头嘴里套出她的腿受伤的原因,结果小红嘴又是自责又是请罪,还扯出一堆她不认识的人来,让赵明月稍微镇静下来的大脑又开始迷糊起来。
“小姐你别难过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怪只怪小姐你太爱王爷、太委曲求全,而王爷又总是偏听偏信,才会让蔚夫人她们有机可乘、想方设法为难你。”
见赵明月闷不吭声,小红嘴又叽叽喳喳地开说,说着说着乌溜溜的眼睛就红了。
哇,这个桥段听着好熟悉咧,赵明月津津有味地吮着葡萄边听边点头,葡萄吃完了又去抓旁边的草莓。
“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宛若很担心你。不如我们回府,请老爷夫人给你做主好不好?”
小八哥终于说不下去了,小声啜泣着,好像受了委屈的是她而不是她家小姐。
听到这里,赵明月的心就敞亮了些,满意地猛点头。
首先,这丫头是真关心她,是她这边的人;其次,那王爷神马的不是好玩意儿,也不是她刚开始猜测的那般是她爹之类的;最后,她其实是有点背景后台来头的,关键时刻应该派得上用场。
“宛若呀,老实跟你说,可能是之前发烧的关系,我现在头脑有些迷糊,先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了,你可不可以从头到尾地提醒我一遍呢?”
虽然很想迈过这恶俗的一步直奔正题,但很明显赵明月遇到了一个神经有些大条的丫头,不稍微提醒她一下,她说的话绕地球一圈后都不见得会有对赵明月来说有价值的东西。
“嘎?”
小八哥一愣,眼睛里迅速闪过一抹亮光。在赵明月看来,那里夹杂着好几股情绪,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庆幸和怜悯。---一个小丫头都拿这种眼光看她,赵明月的前任,你是有多悲惨多凄惨多不忍睹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