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说完要走, 才转身, 就被靳林琨一把攥住了手腕。
门外有人走动打闹,也有人忙碌着收拾东西。
最后一天的夏令营, 谁都没心思早睡,清晰热闹的人声透过门板传进来。
听力忽然就比平时敏锐了不少, 秒针一格接一格地往前挪, 呼吸声有点急促, 混着不知道是谁的激烈心跳。
靳林琨抬头,定定看着他。
小朋友整个耳朵都红了, 唇角紧抿着,眉峰用力蹙起来,看起来随时能动手把他揍一顿。
可被他攥着的那只手却一点儿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没使什么力道, 手指松松拢下来, 腕骨微凸, 贴着他的掌心。
有点……乖。
靳林琨拉着他,喉结轻轻滚了滚:“于笙。”
于笙绷着唇角:“你这就写完了?”
“……这就写。”
视线转回桌上那张白纸, 靳林琨倏地回身,抄起笔就要开头, 笔尖顿了顿, 又弯下腰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于笙忍不住问他:“找什么?”
“铅笔。”靳林琨把抽屉翻了个遍,匆匆起身,在书架上一层一层地找,“你等一会儿,我画个横线, 得打草稿,你稍微——稍微等我一下……”
他好像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不自觉地念叨个没完,团团转着找了两圈,细汗都在额头泛了一层。
于笙看了他一阵,垂了眼睫,嘴角无可奈何地抿了抿。
靳林琨埋头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支断了头的木头铅笔,抄起把小刀要削,才抬手就被另一只手接了过去。
于笙没说话,随手扯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削铅笔。
修长手指稳定有力,木花在刀锋上绽开,混着一点点细细的石墨粉末,扑簇落下来。
少年稍微弯下腰,还没换下来的衬衫收束起利落劲窄的腰线,眼睫垂下来,视线安安静静地落在铅笔上。
靳林琨轻声叫他:“于笙。”
他的语气和平时都不一样,于笙忍不住轻蹙了下眉,手里的小刀顿了下,继续一下下削着铅笔尖:“干嘛?”
“我——”
靳林琨有点突兀地停顿下来,隔了片刻才继续往下说:“你能教我做饭吗?”
于笙有点莫名其妙:“学这个干什么。”
靳林琨轻轻笑了笑,神色难得局促:“我家——我家可能要有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胃不好,一不吃饭就容易饿得疼,自己又不愿意做。”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继续说下去:“我能陪他睡觉,陪他学习,能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烦他。能帮他打架,能跟他一块儿翻墙,一块儿练琴,还能四手联弹。”
“但是我还不会做饭。”
靳林琨垂着视线,空着的右手轻攥了下:“我想,要是他哪天想睡懒觉了……我得亲亲他,把他塞回被子里接着睡,起床做好吃的给他吃。”
他说完话,屋子里就又安静下来。
这回连呼吸声都停了,只有砰砰的心跳争先恐后交叠着,雷鸣似的响。
靳林琨有点紧张,本能地话痨:“我切土豆丝都切不好,怕我做的不好,他忍不住揍我——”
“可以了。”于笙打断他,“你要是停在刚才那句,其实挺感人的。”
“……是吗?”
靳林琨愣了愣,忍不住自责:“还是应该打草稿的……”
于笙忍不住挑了下唇角,又立刻绷起来,把削好的铅笔给他扔回去:“行了,打吧。”
铅笔被削了半天,比刚才又短了半截,一只手就能整个包住。
靳林琨居然真的转了回去,姿势有点别扭地握起那个小铅笔头,准备好好打个草稿。
于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认真地在纸上打好格子,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地写刚才说的话,忽然有点仓促地闭了下眼睛。
靳林琨才写下半行,觉得颈间凉了凉,条件反射拿过搭在桌边的毛巾:“头发还没干?过来,我帮你擦——”
他的话音顿了下,慢慢站直。
……
少年的肩膀还绷得紧,整个人硬邦邦地较着劲,揉进怀里花了不少的力气。
靳林琨抱着他,一下下摩挲着脊背,试探着低头:“于笙。”
于笙紧阖着眼睛,深深吸气呼气,抵在他肩头:“你要敢说——”
“我哭的。”靳林琨及时开口,把他往怀里圈了圈,“我太高兴了。”
眼看这人居然已经养成了奔跑跳跃着主动接锅的本事,于笙忍不住挑了下嘴角,胸口忽然腾起的激烈痛楚也在温暖的怀抱里被一点点安抚下来。
他靠在靳林琨的胸肩上,一点点放松下来,抬手拉住他:“哥。”
小朋友忽然就软下来,几乎让靳林琨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把那套小恐龙的衣服给带回来了。
靳林琨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