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会客。
除了每天都会来顾宅的佣人们, 顾家的管家也来了。管家姓季,从前是老顾先生得用的人,老顾先生过世后, 他就帮着去打理顾家私产。
今天客人多, 佣人们没什么主见, 沈眷就把他叫了过来, 让他来待客。
沈眷醒的时候, 季管家已经在指挥佣人们准备了。
倒也不是要怎么大张旗鼓的打扫里外,而是每一个客人用什么茶,什么时候上, 午饭吃什么——主人留不留午饭另说, 他们得先备着。
除此之外, 还有客人的坐次, 每个人要用什么态度招待, 都有讲究。
这四名嫌疑人虽然是年轻人,但和一般年轻人不同, 良好的家世让他们心里有底气,并不怎么害怕警察的审讯, 所以昨天的第一回传讯, 没有问出什么关键线索。
但他们不怕警察, 却害怕沈眷的怀疑影响家庭前程,这也是他们一听说沈眷出寺就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原因。
这四名嫌疑人相互认识, 各自间多半还有什么制约。
沈眷打算离间他们。
顾树歌也很关心案情, 但今天, 她的注意力总是不听她的话,总是思考着思考着,就跑到沈眷身上去了。
沈眷醒来,转头朝顾树歌躺的地方看。顾树歌当然是醒着的,她们鬼不需要睡眠。沈眷一望过来,她就好紧张,直挺挺地躺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沈眷还在看她,她越来越紧张,在心里磕磕巴巴地对自己说,不慌,快看回去,快打招呼,快好好表现。
她僵硬转头,对上沈眷的目光,然后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姐。”又搜肠刮肚,补上一句,“早、早上好。”
一说完她就反应过来,沈眷听不到的。这又提醒了她,她是一只鬼,跟沈眷隔着阴阳的事实。顾树歌黯然了一下,但很快就振作起来,不住地对自己说,不能沮丧,要阳光,今天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呢,一定要满怀希望。
她低头去找沈眷的手,在她的手心写:“早。”
沈眷笑了一下,淡淡的,只在眼波的流动间,她坐起来,下了床,去浴室。
顾树歌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本能地不想让沈眷离开自己的视线,连忙也起身,跟上去。
到浴室门口,沈眷停下脚步,回过头,顾树歌已经赶到她身后了,见她停下,也赶紧收住脚步,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停下了。
沈眷看了她一会儿,呆鬼还是一动不动,毫无自觉,她眼中晃过一抹无奈,口上道:“不许偷看。”
“哦哦。”顾树歌点点头,乖乖退开两步。
沈眷这才推门进去。
她一走,顾树歌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沈眷会特意停下,让她不许偷看。
她呆立了一会儿,悔意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她颇为懊恼地想,她没有表现好。刚刚,她应该表现得更浪漫一些,不该那么僵硬地只写一个早的。
等等她一定要好好弥补回来。
她等了好一会儿,沈眷才换好了衣服,化了妆出来。顾树歌连忙跟上去,想,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早饭!对,该提醒沈眷不要饿肚子。她正要在沈眷手心写字,沈眷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说:“我们不用那么早下去。”
然后开了门。
顾树歌没有找到写字的机会。
沈眷一出卧室,季管家就上来了,他开口道:“沈小姐,您的早餐要在哪里用?”
顾树歌发现,季管家称呼沈眷,依旧是沈小姐,而没有改口成太太。按照习惯,沈眷嫁给哥哥后,家人应该要改口称太太的。
她想起来,上次沐医生也没改口,家里的佣人也还是用的旧称。
那时没有留意,现在怀疑沈眷和顾易安的婚姻真相,顾树歌就发现了许多疑点。
“端到小歌卧室来吧。”沈眷吩咐。
季管家低了下头,表示明白了,转身下了楼。
沈眷则走去了顾树歌的卧室。
走廊里都装了摄像头,但卧室中都没有,进了卧室,沈眷才说:“你去找找,有没有想看的书。”
顾树歌还在想季管家的称呼问题,听到沈眷说话,她就依言走到书架前,随意选了一本。沈眷帮她把书拿下来,放在桌子上,让顾树歌自己翻页,看书,打发时间。
除了封面有点重,沈眷帮忙翻开,里面的书页都很轻,顾树歌完全可以自己翻。她低头看了起来,不多久,季管家就端着早餐来了。
出于早年家政工作养成的条件反射,季管家会特别注意卧室里的物件摆放、整洁程度,还有主家在做什么,以便他领会她的需求,好先一步为她服务。
于是一进门,季管家就把卧室里的情形纳入了眼中。
他莫名觉得有一股说不清的别扭,沈小姐坐在圆桌旁,圆桌上摊了一本书,但书并不是朝她摆放的,而是朝着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