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有些迷茫,有些惊慌。
他离屋而去,施展着轻功踏着这岛屿的每一个角落,终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墓碑,上面赫然写着的便是‘慈父徐明之墓孩儿王可、徐柳絮、孙女王莹莹泣立’,旁边还刻着时间,竟是十六年前他喜堂发难后的十一个月后。
师傅医术高明,身体康健,再活上二十年都不是问题,定不会无端身故,那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他当初下给他们不致死的毒,师傅全部吸了,让他仅仅多活了十一个月便死去……是他,罪魁祸首是他!定是他!若不是他,师傅怎会死!
他跪倒在师傅的碑前,如一个孩子般嚎哭不已,他的师傅,从小便把被遗弃的他捡回来,如亲生孩儿一般培养长大,死在他的手上,师傅定不能安然瞑目……他……
不知过了许久。
“那个……”一把男声从他身后传来,他恍然回首,回忆中他竟分不清现实,他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春暖花开的春季,在师傅的怀抱中安稳入眠,师傅拿着蒲扇给他扇着风,燥热的他总喜欢扯着薄薄的被子,师傅爱怜地给他一次又一次地覆上,不远处是师弟和小师妹嬉笑着的声音,噢他们发现他们养着的母鸡又生了蛋,明明是这么美好的瞬间。
他怎么就亲手把这些美好都毁去了?
“您……您还好吧?”船夫在海边从天亮等到天黑,仍不见他的身影,于是举着火把,便朝着周围寻他来了,火把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身侧,这个安静的男子竟然在此地哭成了一个孩子模样,船夫再往上举着火把,发现原来这竟是一处坟墓。
人生最悲惨之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他的模样,定是今日才得知这墓碑的主人已身亡,才会这般伤心。
原来已经天黑了,江离呆愣地看着他,原来不是师傅。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着,若是师傅来把他带到黄泉,那该有多好。鬼神之说,如果是真实的该有多好。
见他没有回答,船夫定了定心,再次开口,“人死不能复生,生者还得好生保重,否则怎能让死者在九泉之下安心。”他哭得这般肝肠寸断,这墓碑里的人定是对他十分重要的人,他不太会安慰别人,只能用别人当时自己听回来的话语劝说着他。
“是我杀的他……我如今只想自刎于他坟前。”
火把火光映入他的眼眸,里面竟是一片死寂之意,让听了前半段惊慌不已的船夫听了后半段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大侠,你即这般伤心,那便是你本就无意杀他,在咋们这府衙那,只要你得到人家家人的理解,赔偿些银两,你便不用真的赴死……”船夫喃喃道,“你想嘛,人都死了,就算你死了,你也是白添一条人命,还不如做些好事呢,你这年纪,该有妻儿了,你也该为他们想想呀。”
这话说得是糙,可理不糙。
没想到此话竟出自一个普通的船夫之口。
“你说得对,我该前去寻他们,让他们知道我的想法。”江离对着师傅的墓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傅,离儿不孝,至今才得知你因我离去,待离儿与师弟和师妹做个了断,若是不死,离儿再回此处陪您终老一生,若是可以,离儿给您带上一壶女儿红,请您等我!”
若是不死,你在坟前等我;若是身死,那便在九泉之下等我!
“若有来生,离儿定要当您的亲生孩儿,陪您一辈子!”他抽出怀中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墓碑上徐柳絮的名字旁一笔一划地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大侠?”船夫在一旁看得心慌,忽而一阵猛风吹来,火把尽熄,黑暗中不见四指,突然就被一人握住了手臂。
“我带你回船,你送我回去。”江离带着他,施展轻功,一会儿便到了海边。
船夫解开系着的绳子,划着浆带着他回到初遇的小镇。
“这里岛屿的事情,你勿要和别人提前,这是给你的报酬。”江离从怀中掏出钱袋,把整个钱袋给了船夫,“今日谢谢你。”
那处清净的地方,还是别让人扰了师傅的安宁,也勿要让人破坏了那处的回忆。
船夫连忙拒绝,“这我不能收,咱已收过您的银两,给咱咱也没做什么,您尽管放心,此事我定不说,就算死也不说。”
“不,若是真的要死,你还是说了吧。”江离低声续道,“这个世界上,除死无大事。只是为了满足我的一些小愿望,死了不值得。”
“大……大侠,咱虽不知道你先前是怎样的人。老实说,咱听到您说您杀了人,咱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那船夫憨笑道,“但咱知道您不是坏人,坏人是不会这般跟咱说话的,您们这些跑武林的,要想保守秘密,杀了咱是最好的选择,您也没杀,您是好人。”
船夫有一点没说出口,在他看来,能哭得这般痛不欲生的人,内心定是柔软的,就算真的如他所言杀了那坟墓中的人,那也定不是故意杀的……
江离看着眼前广阔的海洋,突生荡然之意。
三个月后的柳家堡大喜之宴,柳壁泉夫人的绝美之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