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伟沉吟片刻,道:“既然提到宋家,不妨开诚布公吧,你跟我妹妹做了非常不妥当的事……”
方晟羞愧地低下头:“我很内疚……”心里却大叫冤枉,自己明明被急于要孩子的樊红雨下了烈性催情药,一发不中后来专门跑到梧湘大干两天,如今却要背负花心大萝卜的罪名。
“众所周知你和白翎有个儿子,他有可能是白家唯一的血脉;宋家宋仁槿这一脉是长子长孙,孩子的地位可想而知;再加上于家……要不是我做过周密的背景调查,简直怀疑你这样遍地撒种是别有用心!”
说到这里樊伟两眼射出严厉而愤怒的目光。
方晟连忙解释:“当初在黄海认识赵尧尧和白翎时,我根本不知她俩的出身,而且……”
“这些我都知道,包括她俩与你接触的细节,否则你焉有命活到现在?”樊伟声音压得不能再低,“你以为鱼小婷很厉害么?我手底下有比她更厉害的!”
“多谢大哥……”方晟想说“多谢大哥不杀之恩”,再琢磨觉得江湖习气太重,何况樊伟也有虚张气势的意思,尽管贵为情报部门大总管,也非想杀谁就杀谁。
樊伟连喝两口咖啡平息情绪,续道:“近两年你在京都很活跃,先后结交了新太子党陈皎、燕慎等人——也可以说是他们主动跟你接触,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在下棋,棋盘上合纵连横,各有算计,但围棋的特点是越到最后棋盘上的空间越小,谁能从乱军中脱颖而出就看各人本事了……”
“旁观者清,大哥看好哪一方?”方晟饶有兴趣问。
“无论哪派上台,都需要我这个部门和我这样的人才,或者说忠实的看家狗也无妨,”樊伟自嘲道,“对我来说没啥影响,可樊家需要一个正确的判断,因为它将决定整个家族生死存亡。”
“大哥的判断是……”
“我没有判断,”樊伟道,“世间没有能掐会算的活神仙,穿越时空预见到十年、十五年后的政局,太多未知因素、不可测变数,还有蝴蝶效应,都将造成不一样的结果。”
方晟略有所悟:“大哥打算改变过去的做法,不站队,不持立场,广交朋友?”
“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跟陈皎、燕慎打成一片;跟宋仁槿密谈;跟吴郁明化敌为友,这些人,将来也许都是你的敌人。”
方晟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与宋仁槿的密谈,两人自以为非常隐密,还是被樊伟发现;与吴郁明不过是机场偶遇聊了几句,也落在樊伟眼里。
可见自己一直是樊伟重点关注的对象,而且很可能不是樊伟个人行为,是得到最高层的授意!
“如大哥所说,未来是难料的未知,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所以我的眼里没有敌人,”方晟微笑道,“如果一个从三滩镇出来的大学生村官,竟然把陈皎、吴郁明当作天生的对手,下场会很惨。”
樊伟怔了怔,长时间啜饮咖啡似乎在思索什么。方晟也不再说话,拿小匙在杯里慢慢搅拌。
“还回到当初的问题——关于取消通缉令,”刚才的隔空交火樊伟没能从气势上压住对方,不得不重新评估方晟的实力,“你要给我三个明确答复,一是通过什么官方渠道,有无说服力?二是我凭什么撤销?三是撤销后她打算干什么?”
“省刑警大队提交内参,证明人有那天夜里参与搜捕行动的所有特警队员,份量够不够?”
“可以。”
“撤销的理由,摆在台面的是出手救获银山市长等四人,挫败国外势力深度插手**的阴谋,同时击败FBI情报专员杰森,为反恐小组击毙他打下良好基础,”方晟转动咖啡杯道,“私底下呢,如果大哥愿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以后大哥若想结识谁或许我能从中引见,比如陈皎。我还乐意向于家、白家转达你的善意,为两年后换届提前准备……”
后面两句话说中了樊伟的心思。
作为身上贴有传统家族新生代代表标签的樊伟,十分渴望与陈皎、燕慎等新兴势力接触,淡化被外界渲染得浓墨重彩的敌意。此外陈皎表面在政策研究室工作,级别也不算很高,但另一个密不而宣的身份是国家安全领导小组成员,无论樊伟领导的部门,还是白翎的反恐中心,以及国安局等都归领导小组管辖,可想而知在人事方面拥有很大的建议权。
另一方面于白两家结成松散的联盟后,对樊家压力很大,军委高层在不少人事安排上开始倾向白家。例如两个月前西北军区司令一职的争夺,竞争者有三人,一个是樊老爷子亲自从士兵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副政委;一个是白老爷子在军区任职时的老部下,现任副司令;一个是目前军委副主席的爱将,也是副司令,专门从沿海调到西北就是打算接班。西北军区是全国七大军区之一,军区司令地位的显赫和重要程度可想而知,因此各方势力铆足劲激烈厮杀。原本军委副主席十拿九稳让爱将接任,见白樊两家动了真怒也不禁暗暗咋舌,愈发有了退让之意,后来索性率先出局。
眼看军委内部摆不平军方两大支柱的矛盾,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