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宋仁槿回了个咖啡馆的地址,并说请点个包厢,我二十分钟后到。
贵为正部级领导,出门反而不如普通百姓顺当,方晟感同身受。
选定包厢后坐下等了半个小时宋仁槿才匆匆赶到,进来后一迭声歉意,说走到门口遇到有人上访,不得不从后门绕了一大圈。
“破产国企煤矿的老工人,养老、医保、失业金一样没着落,闹有闹的理由,”宋仁槿叹道,“企业通过改制甩包袱,赖银行贷款,无视做过贡献的老工人,令人心寒呐。”
“在晋西煤矿问题是普遍现象吧?”方晟问。
“所以正府爱莫能助,唯一办法是耐着性子协调,逼迫新东家多掏些钱,方部长,要是换作你有啥对策?”
方晟一愣。
此类问题通常是上下级官员交谈时,上级居高临下发问,相当于即时抽考。两人都是厅级干部且没有深交,这样问就有点不礼貌了。
“他脾气有点怪……”
想到樊红雨事先叮嘱,方晟略微释怀,笑道:“以前我在乡镇主持企业改制时,退休工人和在职退养、病退工人等打包处置,只有解决历史包袱才能享受相应档次优惠政策,实在困难的话镇财政补贴一部分。晋西财政窟窿太大,破产煤矿又多,涉及面广,估计不太适用。”
“沿海地方正府家底子厚、储备充足,抗得住改制这种风浪;晋西跟东北类似,最好的时候把积蓄都上交国家,等到危机来临时却无人支持。”
关于沿海与东北的争论由来已久。东北人持的观点就是宋仁槿所说的“贡献论”,沿海却认为他们思想保守落后,没跟上新一轮经济腾飞。方晟并不想在今天这个场合深入探讨,淡淡一笑没接碴。
宋仁槿也觉得该切入正题了,刚才那番话本来就是暖场的,并没指望讨论出什么结果。
“今儿个请方部长移驾晋西,主要想面谈些事。方部长声名显赫,始终是京都圈子热门话题,我等早想攀识却一直无缘,直到红雨委托我办诸云林一事……”
方晟赶紧道:“我想解释一下。此事说来话长,根源是诸云林的前女友叶韵协助白翎抓捕一批东欧杀手,行动前担心不能生还,提出这桩要求——事实上她确实身受重伤,至今还躺在重症室。由于陇山那边没有任何人脉,我便四下委托朋友打听,后来朋友提醒几年前铁涯、海波身陷转基因丑闻事件,于秋荻夫妇专程到清亭央求的红雨。虽然当初在黄海与红雨多有得罪,但时过境迁,接到我的电话后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段话是他在飞机上反复推敲的,属于场面之辞。不管宋仁槿内心深处对婚姻如何不在乎,也不管他对樊红雨的真实感觉怎样,但两人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你既然找他老婆办事,就得交待来龙去脉以示尊重。
宋仁槿没吱声,低头轻轻吹掉浮在上面的茶叶,慢慢啜了两口,做足姿态后道:“叶韵可曾介绍诸云林所犯何事?”
“没细说,只含糊提到涉及国家安全。”
“诸云林是经秘密审讯后押送到陇山的,在西北所有农场中,新红农场规模最大、条件最艰苦,服刑人员都是重罪,刑期很少低于十年。十多年牢坐下来,在那种恶劣环境下真是不死也得折腾掉大半条命呐。”
方晟不禁动容:“所以恳请宋部长无论如何出手相助!”
“方部长知道他干的什么坏事?”宋仁槿压低声音说,“刻意制造机会接近高层领导,探听最高层领导机密,在九个月内先后向国外传递情况五次,造成不可估量的国家安全风险和隐性损失!”
“象诸云林这样出身平民,又不在官场任职,没有机会接触到最高层领导吧?以我为例,厅级干部、于家女婿,至今还没跟常委级领导握过手,探听机密,哪有那么容易?”方晟质疑道。
“他采取的迂回战术……”
诸云林通过老乡关系结识了冀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单刚家的小保姆,继而以谈恋爱为幌子经常出入单家。他的专长是微电子,经常带些欧美最新电子产品作为小礼品相赠,单家包括单刚在内都很喜欢,偶尔留他一起吃饭,海阔天空地聊天,不知不觉间打听到很多核心机密。
方晟再度质疑:“冀北固然靠近京都,不过政法委书记能掌握多少核心机密?顶多泄露内参文件、内部红头文件,不至于上升到国家安全高度吧?”
宋仁槿声音更低,一脸郑重道:“这就是我请方部长专程跑过来的原因——单刚曾是骆常委的秘书!”
方晟惊愕地张大嘴,久久都合不上,瞬间明白了两层道理。
一是诸云林案并非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而是涉及窃取最高层领导机密的重罪。一般人思维里机密是指正府秘而不宣、涉及重大军事、经济利益的情报,其实二次大战后间谍的含义更加广泛,触及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方方面面角落。站在单刚角度,身为省委常委不可能把内参等机密泄露给小保姆的男朋友,这点组织纪律性和原则肯定有的。但诸云林会在聊天时故意把话题引到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