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风叹道:“道明,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一个亿不是小数目,既然有人举报就必须有所交待,这是肖书记召集碰头时我表示赞同的原因,可没想到伯真如此粗率,居然直接采取双规措施,有违常理,有违常理。”
见他态度依然暧昧,于道明索性挑明:
“如果何省长没有明确态度,明早我去找肖书记,要求召开常委会!我要在会上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可以透露个信息,已有常委表示支持方晟!”
“上次碰头会我已赞成调查……”何世风言下之意不能出尔反尔。
“调查跟双规是两回事,他夏伯真不能玩这种低级的文字游戏!”
见于道明一反常态地咄咄逼人,显然动了真怒,何世风不得不掂量于家大举反扑的后果,考虑片刻道:
“道明啊,你也别着急,方晟不是失联吗?事情还有缓冲的余地,让我想想,尽快给你答复。”
说到这个程度,于道明不便过于勉强,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去。
见于道明坐车驶离,何世风拿起红色电话拨了个号,语气恭敬地说:“老首长,我是世风……”
对方不等他开口,恼怒地说:“小何,你现在做事不动脑子是不是?几年前查于家女婿你是反对的,这回为啥转为支持?你知道官场最忌讳什么,就是朝三暮四,没有自己的立场!错也要坚持到底嘛,何况都知道明显是吴詹两家打压人家!”
何世风惭道:“都怪我不仔细,听夏伯真轻描淡写说调查,没想到……”
“纪委调查还不是双规?你这样搪塞谁信啊,小何!”对方痛心疾首,“肖挺坐山观虎斗,他有一号首长撑腰;你算什么?该站队的时候要站队,和稀泥的结果是两头不讨好!”
“老首长,我也有难处。这件事张泽松打着骆常委名头私下做工作,骆常委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对方喟叹一声:“小何,你今年多大了?”
何世风暗忖又说错话了么?惶恐答道:“五十七。”
“这么大岁数,在官场也混了三十年吧,怎会被这种拉虎皮作大旗的低级伎俩唬住?双规小小的处级干部,值得骆常委开口?再说了,骆常委又不分管中纪委,即使说又有何用?你总是这样瞻前顾后,怎能成大事?”
“刚才于道明来找过我,看样子要撕破脸皮搞,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请老首长指点。”何世风厚着脸皮请教。
“主动要求召开常委会,你夏伯真不是想双规人家吗?请拿证据出来,有证据就支持,没证据撤销双规决定!这样不就掌握主动权吗?”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何世风大喜,忙不迭道,“谢谢老首长指点,谢谢!”
此时肖挺正坐在江边一座没有招牌的茶楼包厢,对面赫然是白杰冲和黄将军!
不消说,肖挺和黄将军是老相识,数年前都是碧海省委常委,一个省长,一个军区政委。黄将军和容上校则是老战友,借助这层关系,白杰冲受白老爷子指示特意从南方飞过来。
白杰冲是大军区司令,军委委员,享受副国级待遇,级别在肖挺和黄将军之上,因此尽管肖挺是东道主,还是老老实实和黄中将坐在下首,将上首位置让给白杰冲。
“省纪委想搞方晟这是第二次了,上次瞄准三滩镇开发区建设,臆想方晟肯定从中捞取好处,结果查出个清官,第三监察室姓付的不得不亲自送他回黄海,”白杰冲笑模笑样道,“方晟这孩子,黄将军多少了解些,有点花花肠子,但经济绝对不可能出问题。为什么我敢这么说?他老婆,也就是于云复女儿赵尧尧,在香港开公司做证券交易,一天赚的钱比我们一辈子工资都多。你说说,这种人会贪图一点工程回扣?”
肖挺微笑着举杯:“白司令刚坐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茶都忘了喝。”
白杰冲也举杯虚晃一下,苦笑着续道:“那小子跟我家小翎的事,大概二位都清楚。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我们做长辈睁一只眼闭一眼,不过事关原则问题不能含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可以颠倒黑白。”
“上次双规事件我是挺方晟的,虽说只跟他喝了一次酒,就是看得出他是做实事的年轻干部,不象坏人,”黄将军附合道,“我们这些当兵的看人特准,忠奸都写在脸上!”
肖挺连连点头,沉吟不语。
从渊源上讲,黄将军是樊老爷子一手提拔的亲信,故而碧海、双江历来也是樊家势力范围。因着容上校与黄将军是老战友,才有这次罕见的强强联手。
方晟到底有没有错,查与不查,在肖挺这个级别的人看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权衡正确处理此事的方式,能从中得到什么、可能会失去什么。
此次夏伯真在明、张泽松在暗,突然对方晟发难,在肖挺看来是传统势力自相残杀,本不想过多参与,内心深处还巴不得双方厮杀得越激烈越好。不料于家尚未出招,白杰冲却十万火急从南方赶来,使得肖挺对这件事有了重新的评估。
“纪委宣布双规决定前,伯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