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落,风雪来过几次,都是夜晚。像此次的白天来,还是头一次。
院落和记忆中结合想象一样干净。干净朴素中,似乎透着大智慧;简单的摆设中,似又透着玄机。
对于突然冒出的这种想法,风雪摇头笑了笑,只道是自己魔怔了。
进屋。屋中的摆设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有生活的必需品,一件摆设也没有。只是在白日见这屋子,的确又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同,或者是他的心境不同罢了。
桌上。壶中的水,正沸腾着。风雪能听见咕咕咕的声音,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生动。
普渡大师坐在桌前,见风雪进来了,慈祥的笑了。指了指对面的板凳,“风世子,请坐。”
风雪从善入流的坐下。这件屋子相比于任何一个富贵人家来说,可谓是十分简陋了。可是风雪却无半分不适。仿佛他原本就属于这个地方。
风雪看着普渡提起小壶,浇上原本准备好的茶叶上。普渡将其中一杯推到风雪面前,“今日世子白日上山,委实让普渡有些惊讶。只是见世子眉眼舒展,想必是得偿所愿?”
“我想要的,一直不多。因此,得到些许,便已经心存感激。”
“世子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倒是与世子对待其他事情的态度不同。”
“越是想要的东西,便越是小心翼翼。”
“世子,说的没错。倒是与常人无异。”
“我原本便是寻常之人。”
“世子不必太过悲观。或许能扭转乾坤也说不定。”
“大师说得,我都有些期待了。”风雪嘴上说着,面上和心里却不以为然。他的处境,要如何扭转乾坤?
“命里有时终须有。”普渡说完这一句,便转移话题,“世子既然来了,和普渡手谈一局,如何?”
……
与普渡下完棋,一近黄昏。
风雪慢悠悠的下山。闲适的步伐,像是在欣赏四周的风景。
实则,风雪却在思考普渡最后说的话,‘命里有时终须有。’
君曦,在他的命里吗?这个答案,不是早就有了吗?
就算没有,他把她拉进来,又如何?
尽管他人生短暂,兴许就剩下这几年。但是,哪有如何?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这种事情,在他稍微尝到一点甜头的时候,他便已经做不到了。
他心中的那头猛兽,他再也关不住。既然管不住,那么,他放任,又如何?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尽管,他不信命。
那么,就只好得了。
凭什么,他就要在一旁看着她与其他人在一起,心中半分他的位置都没有。而他的心,却被她满当当的占着?
仅仅是因为身体里的寒毒吗?他为什么要被一种毒控制人生?
想到这里,风雪突然笑了。
身后的无欲,听见风雪的笑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有什么反应。
原本应该简单的笑,到了自家世子这里,包含的东西,便太多了。
有挣扎,有释然,有势在必得,还有无可奈何,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
世间总是不公的。这是风雪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明白的道理。
可是,这一次,风雪却想,若果真有神佛,那么就请站在他身边一次吧。他几乎从未拥有过任何他想要拥有过的东西。
如今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君曦罢了。
或者,他从始至终想到的,都是她罢了。
他们没有太多的相处,那怕是小时候,也没有。可是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便已经移不开眼了。哪怕之后风王府遭受大难,他自己同样。他的视线,也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