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天歌穿戴好了之后,甄儿也简单地拾掇了一下自己。
近黄昏时候,府里便来了抬轿子的人。凤天歌乘着一顶六人抬的红绒小轿,甄儿随待在身侧,然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入了宫。
说是浩浩荡荡,其实在一大群贵女中间,凤天歌还是显得太朴素了一些。
这一次并非是凤家的人刻薄凤天歌,而是凤天歌自己要求的,她不想要做显眼的那一个。她只是想做一个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人。
这是她的性子,她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简简单单的,清清白白的,挺好的。
估摸着快要入夜,所以一路上走去都很安静,凤天歌不时地用指甲盖挑开红帷帘子看看。暮色笼罩着的街道很是空旷,偶尔有几个小乞丐,他们眼里闪着微光。凤天歌看了看,又放下了帘子。
没有人知道这时候她会想些什么,只知道这样的她看着很是静美。像是只有在江南岸上才会生长起来的女儿花,那么美,那么娇羞。
甄儿看着这样庄重严肃的场面,自己确实有点撑不住了,怯怯地问凤天歌:“小姐,我们这是要进宫了吗?”
凤天歌也明白甄儿心中所想,不动声色地抚了抚她的肩头,安慰道:“别怕,万事有我。”
凤天歌有预感,此次进宫将遇之事不会简单。
不过,这又有什么法子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快要接近承天门的时候,抬轿的轿夫却蓦然停了下来。
凤天歌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感受到一阵颠簸,自己差点从轿子上跌下来。
还好没有跌下来,要是真的跌出了轿子,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奉天哥的性情本就不是多么好,生了这一变故,连带心情也不好了。
凤天歌问道:“甄儿,发生了什么事?”
甄儿颤颤抖抖地说:“小姐,我们撞上了别人的马车。”
哦?不就是撞上车了吗。
凤天歌问道:“是我们撞上了别人还是别人撞上了我们?如果是我们撞上了别人,那就赶快赔个不是,之快走吧。”
就算是别人撞上了她们,凤天歌也不愿多做计较,她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她很宽宏,很大量。
“想走,哪来的这么容易?”一个愤怒的声音陡然地打断了凤天歌。
慕容期是故意撞上凤天歌她们的轿子的。这样简朴的轿子,慕容期觉得这人肯定是故意混进宫中来的。
宫中举行宴会,人多狗杂,要是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不是会牵连到他吗?
更何况八皇子慕容期素来是一个喜欢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他觉得只有别人匍匐在他的脚下时,他才能感受到一种尊贵,那足来自于身份地位给予他的荣华。其实,他永远不会明白这只是怯弱的表现。
只有心的强大,心的高贵才是真正的高贵。
身世地位,所给予他的,只有卑弱。
人格的卑贱,血统的高贵,到头来都只是人格的卑贱。
慕容期十分做作地开口说道:“这么破烂的家伙,也好意思抬到宫里来。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往宫里闯,今日让本皇子发现了,非要诛你们九族不可。“
凤天歌听见这恶心的声音,不由地揉了揉眉心,看来不出去一下是不行了。
凤天歌觉得自己很冤,很冤,真的很冤。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招惹什么物什,可是这些恶心的东西怎么就像虱子一样往她身上粘呢?
慕容期先是看见一双秀气的脚,伸出了轿帘,他的心先颤了颤。紧接着凤天歌便如同雍荣华贵的仙子一样从轿中走了出来。
凤天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一种很鄙视的眼神,其中又带着淡淡的不耐。
如果是一个寻常姿色的女子敢对他慕容期露出这样的眼神来,慕容期肯定会不顾形态地上前责骂这女子,非逼着这女子跪在他的脚下不可。
可是慕容期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丑人,而是一个惊才绝艳的盛世女子。
凤天歌的美不只是形态上的美,更是一种形神兼俱的美。她的美高贵而自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超过了血统,超过了所处的环境,超过了身份和地位。
慕容熙期这样的美征服了,他只能讷讷地问道:“这,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本皇子为何不曾见过?”
凤天歌笑了笑。你见过了。不止见过,而且还嫌弃过。
那些屈辱虽非凤天歌本身所受,可是凤天歌都记得清清楚楚,原身的痛,一直绵延到她心口,直到如今,那痛还隐隐地挣扎着。
凤天歌讽刺地一笑:“在下凤天歌,皇子有礼了。”
慕容期先是觉得不可置信,随后,又释然了。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她竟然是凤天歌,凤天歌不是以前那个丑女吗?怎么会脱胎换骨呢?女大十八变,怎么会变得这么夸张呢?
不过美归美,再美也只是一个草包而已。
是无用的花瓶,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