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送君如昨日,檐前露已团。
天界数月匆匆过,凡界百年逝流水。
凡界之长街,花市灯如昼。
长街尽头,天下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百年之后,已然如这长街一般,繁华热闹依旧。
酒楼仍然乌漆漆半米高的门槛,夜白一袭红衣,仍然一副公子哥的派头,跨过门槛拂袖上了二楼倚窗即可见人流川息之长街。
寻寻觅觅,恍恍惚惚,彷彷徨徨忐忑,想见未见时候,最难将息。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那日之灯火辉煌之时,犹如昨日。
却不知,长河之水已默然向东而流几百年。
天界数月匆匆过,瑶池桃花又再开。
又是一年元宵佳节,瑶池仙宫依然热闹,知道天山的元宵闹得别开生面。
天帝大发慈悲,着了椒图与龙月来了天山凑热闹。
天帝当然打得一手好算盘,此举不正是给椒图趁热打个铁,添上一把火,期许他早日讨得媳妇归。
椒图临上天山之时,天帝还特意嘱咐了椒图几句。
语重之心长。
“椒图啊,你可长点心吧!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椒图一张桃花粉面,由粉及桃红,由桃红及玫红,刹时之间飘上了一朵火烧云,一时不知所措。
天帝觉得还得提点提点。
“傻孩子,我把话说明白一点,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你不出手别人就出手了。”
嗳,这可是天帝的心声哇。
遥想当年,若是他早太一一步在瑶姬的眼眸里留下惊鸿一瞥。
还有那东皇啥事啊!
也不会生出这许多遗憾之事。
所以说,真理就是,及早出手乃是上上策。
唉,说多了都是泪,挥了挥手让椒图快当点去,追妻这条路不好走,及时走才是正道。
看着椒图那一抹身影朝南天门而去,长叹了一口气。
“椒图啊椒图,当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没有幸抱得佳人归,全看你的造化了。”
天山今年的花灯比起去年来,丰富了不少,这还得于去年,天山三剑客去了那凡界长了见识,各式各样的花灯,花鸟鱼兽,想得出来的样式,皆来一个。
有了天庭龙月公主与椒图殿下在,这节日的气氛比往年也要热闹了许多。
夜白却满怀心事,一早就想着,晚间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独自一人去那凡界赴无名一年之约。
直至龙月与椒图的身影飘到了天山,觉得好行事多了。
有了天庭两位贵客,夜白中途溜个号,怕也没有人会发现。
是以,饭桌上,一众仙子们兴高采烈,杯光交错之即。
夜白借口酒喝得有点多,得上个茅房。
偷摸从后门翻了墙,爬上了一朵低调的灰云,直直地朝凡界而去。
本以为那天下第一楼临窗之前,无名的那一抹白衣飘飘的身影铁定已然在那了。
却是满眼的失望,都说了不迟到,不早退,是一位翩翩君子该有的情操吗?
这男人,不光来无踪去无影的,这约好的事情,居然也会迟到。
这天下第一楼所处这长街黄金地段,这几百年之内,老板也不晓得换了几茬,却也有它百年不倒的精髓所在,小二哥仍然俊朗好客,一张脸面天生自带一股笑意,随时随地和风煦暖,如沐春风,令人通体的舒畅。
先是来一杯热茶,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这春暖乍寒,公子先喝上一口热茶,暖和暖和身子,要什么菜式,公子先琢磨琢磨,琢磨好了唤在下一声,随叫随到。”
自上次见到无名,转眼已是数月而去,元宵之约,他断没有再失约的道理。
这一盏茶都凉了,无名那一抹身影连半片衣袂都不曾展现。
这等得辛苦,一颗心起起伏伏。
来之时,那一级级台阶迈得有诗为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挥手叫小二哥先暖了一坛子女儿红来。
这一坛子女儿红下去,又有诗为证: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左也愁,右也愁,愁来愁去愁更愁。
就差一头青丝变白发了,大宽姑姑的故事里头就是这样讲的,说某位小娘子,日日上西楼,等意中人远归,总不遂心,等得头发都白了,也未曾等得。
此时的夜白就觉得自己已然变成了那位青丝变白发的小娘子了。
靠,不见就不见,见面也不过是喝两杯酒,唠个家常什么的,换谁喝酒不是喝?
算了,等人不是她天山第一美仙子的风格。
起身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眼光往那长街之上瞅了一瞅,靠,一颗心差点秃撸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