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不屑地撇嘴:“他的家产?他有什么家产?就连住的破厢房都是他爹的,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如果你把他赶出王家军,他连吃饭都成问题,穷鬼一个,还说什么嫡出、庶出、什么家产呢,真够不要脸的!” 王心巧可不这么觉得,虽然渠开远的身世到底是什么自己不清楚,但肯定不简单,聂凤鸣不是渠开远的亲爹,却是渠开立和渠开来的亲生父亲,他能用半生时间,躲在这小山沟里培养渠开远,肯定就有他的翻身之计。 只要他翻身了,那渠开立和渠开来立刻就会平步青云,不只会有家产,可能会是相当惊人的财富。 她小声劝道:“你可别一棍子把人打死,人都说莫欺少年穷,现在开立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你知道以后呢?万一什么时候机遇到了,他成了家财万贯的财主,那他今天这一个许诺,份量可就重了。” 侯氏根不往那上想,说道:“哎呀巧儿,你这话怎么跟渠开立他爹说他娘的一样,天天说以后会发财,说了二十多年,从嫁给他说到孙子都这么大了,也没见他发了财。” 王心巧叹气:“唉,那是他的目的太强,要不然,随便使点手段,就能富甲一方。” 之所以叹气,是她想到自己刚到渠家的时候,也跟侯氏一样看不起聂凤鸣,以为他只会吹牛皮,明明惦记自己的银子,还假装清高不屑的样子,处处算计自己,但是现在想来,他或许真的用了自己的银子,但肯定也是迫不得已,不然哪会贪那点小便宜。 当初说赚佟家三千两银子,跑到师父那里要来就给了,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然讲讲价或者多要点,他不就又赚下了。 当然,他之所以那么做,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在师父面前败坏自己,让她更讨厌自己,逼渠开远离开自己,可却不能不说,聂凤鸣确实不在乎那点“小钱”。 侯氏哪知道这些事,仍旧是她的想法,觉得渠开立撑死也就是个给王心巧卖命的,没有大出息,不过渠开立能答应让自己养渠天临,并且供给母子俩的花费,她也知足了,以后自己不用再想见孩子见不到,不用再担心杨翠霞背地里对孩子不好,能让渠开立认识到杨翠霞是什么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马车走得比人快,走来走去,还是追上步行的杨翠霞母女。 虽然高红花已经回到杨翠霞身边,可还在不断抽泣。 杨翠霞安慰不管用,那么大的孩子,又不能抱进怀里哄,况且她正在心烦,也没那么多耐心,由她哭着,带她向前走。 渠开立赶着马车,不可避免地遇到她,一直冷眼打量。 杨翠霞明知道背后的马车是他们的,也不敢回头看,硬着头皮继续走。 总算马车赶上她,渠开立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把你骑来的那匹马骑回去。” 杨翠霞意外地看向他,没想他会这么说。 渠开立看到她的目光,冷哼着说道:“别看了,我担心的是我孩子,又不是你……” 车厢里的侯氏听了,眼睛又愤怒地瞪圆,说道:“给她马?竟然给她马骑?渠开立对她还真够体贴的!” 王心巧小声说道:“给就人吧,开立不是说了,不为了大人,为了不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侯氏恨道:“出事?就应该出事才对,要是换了我,知道她有我的孩子,就一脚踹掉,不会让她生的!” 其实王心巧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阴暗地想,要不要让马跳几跳,把杨翠霞摔下去,摔掉她肚子里孩子? 可仅仅是一转念头就过去了,自己最恨别人迁怒到孩子身上,比如谈沛雯对开心,自己可是防了又防,现在自己却想弄死别人的孩子,该有多么不耻。 不过根本不用她谴责自己,告诉自己那是错的,杨翠霞也在防着她。 即便渠开立说让她骑马,她还是坚决地摇头:“不用了,我的孩子没那么娇气,我在足路,又不是让他走路,还怕把他累死怎么!” 渠开立火大:“杨翠霞,你是在咒我的孩子吗?有本事你直接咒我!” 杨翠霞大眼珠子白他:“我哪敢咒你啊,你那么正直的人,哪有一点事做错过,错的都是我,我被人骂死都活该,凭什么咒你啊!” 渠开立不在乎她的嘲讽,直接说道:“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就好,以后别把我孩子也教成你这样,要是他也像你,那我直接就把他赶出去,认都不会认他!” 杨翠霞眯起眼睛看他,好像想用眼皮把渠开立夹死。 马车已经走过去,渠开立不再理他,往马臀上抽了一鞭子,马车小跑过去了。 王心巧坐在车厢里,悄悄把车帘拔了一个缝向外看。 看着雪地中的那对母女,心中暗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就算杨翠霞继续守她的寡,凭她的能干劲儿,也不是过不下去,就算想嫁人,找个般配点的,光棍一个人的,也算挺好,干什么非得破坏别人家庭,硬攀渠开立。 现在倒好,阴谋败露,马上要被打回原形,虽然肚子怀里了渠开立的孩子,但谁知道以后能怎么样,要是渠开立对孩子没感情,对他们娘俩人不闻不问,她又和守寡人什么区别。 当然,凭她的心气,肯定不会认可过那样日子的,还会继续作,但是再作管不管用就两回事了…… 她放下车帘叹了口气,忽然感觉,人这一生怎么如此坎坷,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经历到。 自己这才二十出头,就觉得好像四五十岁一样沧桑,从前的愉快天真都没有了,剩下一点执着和任性,也快要被时间消磨光,难道,自己这是老了吗? 她暗自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