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打了个寒噤,皇上喜欢沈韵真的事情世人皆知,他为了沈韵真,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贤妃不过是让沈氏挨了几天饿,皇上便把贤妃幽禁在昭台宫,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放出来。倘若沈韵真的孩子掉了,皇上能不彻查吗?
这机关盒是苏昭仪经手的,贤妃完全有理由把蚯蚓的事情推倒苏昭仪头上。苏家和姜家一向要好,苏昭仪为贤妃报仇出气,道理也说得通。两方谁也跑不掉,成了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姜贤妃已经是日落西山,虱子多了不怕咬,可苏昭仪还好好的,南景霈会轻易放过她么?她这是要置苏昭仪于死地啊……
苏昭仪默然半晌,回过神来:“我懂了知夏,我懂了。”
或许,贤妃并不是想要她的性命,贤妃只是太过慌乱,太孤立无助了。皇上对沈韵真的宠爱从暗地里渐渐变成明面儿上,她和沈韵真交恶,敌人圣眷正浓,她能不害怕吗?
萧家和姜家在朝廷中本来可以相互制衡,可姜家非要独大,逼着皇上铲除了萧家,如今皇上没了后顾之忧,一门心思的对付姜家。前些日子姜家有些远亲想要登堂入室,姜太师拿了名单呈给皇上,美其名曰内举不避亲。可是皇上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就扔在一边了。扭头又罢免了姜家人的几个重要差事,改为外放的闲差。
她感到毛骨悚然,姜家为了延迟死期,不得已去搭信王这条线。可姜家搭上了信王还嫌不够,他们还想把苏家拉下水!苏家镇守边关,手中是有兵权的,想必信王也有笼络苏家这层意思,自己够不着,便通过姜家。
“她是想拉我下水,拉整个苏家下水!”苏昭仪一把扯住知夏:“这不是良妃和贤妃之间的争斗,这是皇上和姜家之间的争斗!”
皇上和姜家绝不会坐视苏家中立,如今她们就算再不想站队,也必须挑一边站了。
知夏渐渐感到事情非比寻常,不是宫中女人争风吃醋的小事。
“主子,要不要通知大人?”
苏昭仪心下有些沉重,在父亲眼里,她从来都是长不大的小女孩,她的意见,她的看法,她的选择,从来都不重要。
父亲跟姜家是世交,若要站队,怕是会义无反顾的投靠姜家,可一旦他这样选了,苏家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我们不要告诉他,我们替他做选择。”
知夏点一点头:“那奴婢这就去谈谈兰台宫的口风。”
太突兀了,从前沈韵真虽然帮过她几次,但那都是利益相投的缘故,在沈韵真眼中,她和贤妃的关系坚不可摧,若贸然去投奔兰台宫,只怕会惹沈韵真的怀疑。
苏昭仪摆摆手,道:“我记得咱们宫里的医女冬香,从前跟良妃要好?”
知夏应了一声,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跟冬香说。”
贤妃等了一整天,从日出等到日落,都没有听到兰台宫传来半点儿消息,要是沈韵真滑了胎,总该听到些风吹草动,至少,苏昭仪也该登门兴师问罪。不会像现在似的,面都见不着。
“瑞香,事情会不会办砸了?”
瑞香一直伏在窗口,期待着打探消息的小太监。扭头看了贤妃一眼,安抚道:“娘娘,别着急,再等一等。”
她干坐着,茶也不喝,饭也吃不下。看着蜡烛一点儿一点儿的融化成晶莹的烛泪,滴落下去,凝成钟乳石般的烛花。她喜欢烛花,她从书上读到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多美的意境,可夫妻二人同剪烛花的情形,只在梦里有。
可他却不是那个陪她一起剪烛花的男人,她是和先皇后一起加入王府潜邸的,王爷王妃的大婚,她只是个陪衬,红烛燃了一夜,第二日凝在灯台上,结成厚厚一层烛花。
她捏着小银剪子,一点儿一点儿把烛花剪去,当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他上朝回来,才到她的房中看一眼。她当时给他念的也是这首诗,可惜诗境太过哀婉,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现在想想,其实这共剪西窗烛的情形,根本不属于她。
他或许会陪一个人剪烛花儿吧,可惜这个人竟是沈韵真,一个罪臣之女。她隐隐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扶沈韵真上位,沈氏并不感激她,翻过来,还压过她一头。
“娘娘,娘……”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忽然打断她的思绪,这声音太过刺耳了,小丫头好像哭出了吃奶的劲头儿。瑞香皱皱眉,从乳娘怀中抱过阳秀公主,一边呵哄一边训斥道:“不中用的东西,连公主都照顾不好,还要你们做什么?”
乳娘低着头,自从昭台宫被皇上幽禁,这样的责骂一天她要挨上三四次。她也知道这是主子和大宫女们拿她撒气罢了。
“奴婢该死。”她跪了下去。
乳娘没脾气,惹得瑞香越发厌恶,她遂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是该死,成日里只会惹娘娘心烦,还不把公主抱下去?”
乳娘低声道:“奴婢无能,公主一直吵着要娘,奴婢实在哄不住,这才给娘娘抱过来了。”
“抱过来吧。”贤妃无奈的伸出手。
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