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在贵妃榻的炕桌上点了一盏灯,幽幽的光影照在脸上,衬得她肤色有些苍白。膳房做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傍晚时用红木食盒装着送过来。刘二月闷闷的,一声不吭的往桌上端点心。
“怎么?他不肯来?”沈韵真望着她。
刘二月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目光低垂,好像在躲避什么。在她看来,妃子的邀约被皇帝无视是件挺丢面子的事儿,她从御书房回来后就没提过这茬儿。
“皇上许是太忙了,青罗姑娘不是也说了吗?眼下是非常时刻,肯定有好多大事要等皇上拿主意呢。等皇上忙完了这阵子,我肯定想办法把皇上给主子请过来。”
最后一个食盒里是一小碟儿雪白的龙须酥,丝缕晶莹得发丝一般。沈韵真在皇帝身边待久了,也粗知这宫里茶点规矩。有些工序繁难复杂的点心,膳房的一般是不做给低位嫔妃吃的。倒也不是明文规定,不过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惯会偷懒的招式。
“怎么做了这个?”她有些诧异,难道是南景霈吩咐的?
“听膳房的人说,是贤妃娘娘特意吩咐他们做给美人吃。”刘二月含笑道:“也是贤妃娘娘一番美意,主子尝尝吧?”
不是他的意思?她心里倏忽有些失落,只看了一眼并没动筷子去夹。
“东来怎么跟你说的?”她问。
刘二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便道:“也没多说什么,只说皇上在忙。也确实,奴婢看见一拨拨儿大臣来来往往的,快把御书房的门槛儿踏破了,想必是为了萧家的事儿。”
她不过是想问问情形如何,可南景霈却始终不肯露面。东来不肯透风,田昭容也是混混沌沌不知发生了什么,贤妃送了点心来跟她示好,可又满是利用的意思,想来也不会跟她交实底。
她悬了一夜的心,望着红烛从完整一根化为钟乳石般的烛泪。清晨的阳光照进格子窗,宫女太监们起床做清晨的洒扫,竹枝扫帚在青砖地面上摩擦,沙沙作响,像缠绵的小溪。她实在困倦,倚在炕桌上睡了。
刘二月拿了件薄棉斗篷替她披着,她惊醒,见不是南景霈,叹了口气,再也无心睡眠。
“还没消息吗?”她问。
刘二月摇摇头:“主子别担心,奴婢打听过了,皇上昨儿也没到其他人那儿去,一直在御书房呢。”
也不去别人那里,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对。若天下能有后悔药吃,她一定要买来吃。她知道南景霈一定很烦心,刺客的事情还没有查清,又被自己逼迫去对付萧家。
整整一个月,他都不曾露面,能打听到的消息少之又少。这宫里消息闭塞,若是皇帝有意压制什么消息,那就半点风声也别想听到。
只隐约听人议论,有太监看见宫里的水车拉着一具尸体运出了宫,有人猜测那尸体应该是萧氏。还有人说,自从萧氏走后,这个宫里就不大太平,总像是有什么阴森恐怖的东西藏在目力不及的地方。时而是宝华宫,时而是闲置多年的迷踪阁。
她几次主动去见南景霈,都被东来挡在了御书房外面。
“主子,不是奴才不肯禀报,您也知道皇上现在有多忙,这朝廷里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如山。您且先回去,等皇上闲下来,奴才一准儿把皇上给您引到兰台宫去。”
她连续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说辞,最后索性也不去了。
不管萧家情形如何,萧氏被赐死,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算彻底了结。加之父亲在北寒遭遇雪崩,她没了什么盼头,一时浑浑噩噩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春天渐渐来了,如约而至。天气回暖,积雪也都化了,深入泥土消失的无影无踪。椒泥墙里的一排细柳爆出了嫩绿的枝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甜的暖香。
一个月前她刚刚封为美人的时候,这宫里除了田昭容和贤妃外,个顶个的来往频频,以前那些不大和睦的娘娘和素未谋面的命妇们,几乎将这小小的兰台宫踏平了。但见皇帝也一个月没有理过她,那些人也就渐渐不来了。
世态炎凉就是如此,幸而她也并不在意。
她在柳树旁边下种了一株兰花,花苗是从花房要来的。倒不是她多悠闲,只是紧张的过了度,想找点儿事情来舒缓心情。
听说兰花的生命力是极强的,她将这株兰花种在柳树下,就是想要看一看,在如此强大的一个对手身旁,它能活长久。
“你在做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她已然听出是他的声音,手略一颤,铲子便落在地上。他已然屈膝蹲了下来,单膝点地,从背后环住她。
“我……”她倒是有很多话想问,却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讲起。
“朕不记得你喜欢兰花啊?”他伸手拨了拨兰花的叶脉。这花叶很厚实,色泽墨绿十分细润,是在花房精心挑选的。
“不过这兰花种在兰台宫,倒是挺应景的。”他笑了笑:“兰花是君子之花,你一个女儿家什又不必做什么君子,莫非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