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霈的手心儿很烫,仿佛是一团火。沈韵真的手冰冰凉凉,似一汪儿寒潭。
“怎么手这样凉?”他皱了皱眉。
沈韵真将手缩回袖中,往后退了退:“奴婢蒲柳之质,不值得皇上关切。”
话音冷淡,冷的南景霈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寒意。
“奴婢先退下了。”沈韵真福了福身。
“慢着,”他叫住沈韵真,却想不出挽留的理由:“把东来叫过来。”
东来小心翼翼的进了御书房,皇帝的脸色十分凝重。那是皇帝平时遇到难解的国家大事时,才会有的神情。
“皇上,是不是阿真姑娘她……”
“不是。”南景霈斩钉截铁的答道。
“哦。”东来舒了口气,只要不是沈韵真的事儿就好。
“内府给宫女们发过冬装没有?”南景霈问道。
“嗯?”东来愣了一下,这似乎不是皇帝应该关心的问题。
见东来不回答,南景霈皱皱眉:“怎么不说话?”
“发,发了。”东来欠欠身儿:“才刚入冬,内府就发过棉衣了。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薄了。”南景霈说道。
“什么?”东来瞪大了眼睛:“什么薄了?”
“宫女的棉衣太过单薄。宫女们身体本就不如太监健硕,冬日寒冷,人又极易生病。宫女们若是病了,还怎么伺候主子?”
东来望着南景霈,心里纳罕不已,莫非是沈韵真病了?不对啊?沈韵真才刚分明面色红润,没有半点儿病态。
“那皇上的意思是?”东来问道。
“除夕之前,再给宫女补发一件厚实的。”南景霈端起茶喝了一口。
补发一套厚实的棉袄?这不是疯了吗?宫女三千,赶制这样多的棉袄必须提前半年就开始动工。离过年只有三天,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皇上,这恐怕有点……”东来面露难色。
“怎么?”
何不食肉糜?皇帝自然不知道赶工的艰难。
东来不是傻子,沈韵真才在皇帝身边待了一会儿,皇上就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什么宫女衣裳单薄?不就是沈姑娘衣裳薄了吗?
东来憨憨的笑了笑:“皇上,往年都是每人两件冬装,入冬的时候便发了,今年内府是按照成例办事,如今内府的心思都在筹办宫宴上,想必再赶制几千件冬衣,他们会无暇顾及。”
南景霈皱皱眉:“那就不办?”
东来明显察觉到南景霈话语里的火气,不觉吓了一跳。
“皇上,这三千件冬衣,实在来不及,就算现在催促绣娘们赶工,也只能赶出十几件,勉强能上次各宫掌事宫女。”
南景霈微微垂下眼,嗯了一声。
“皇上是说?”
“就这样吧,不过,得先紧着朕身边的人来。”南景霈摆摆手,示意东来退下。
东来慢腾腾的退出了御书房。
“公公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皇上发火了?”一个小跟班儿问道。
东来皱皱眉,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费什么话,皇上的心思也是你该打听的吗?”
东来抬头望望天儿,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又变成阴云密布了,可这天儿变得再快,也没有皇上的脸变的快。
东来又几辈子没踏过绣坊的门槛了,机杼之声嘈杂一片,吵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绣坊管事张妈妈一脸惊愕的望着他,东来扁扁嘴,他也没办法不是?
“公公,三天赶制十几件冬衣,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东来抖抖手:“我有什么办法?这是皇上的吩咐,你敢违抗?”
张妈妈苦着一张脸,她自然是不敢违抗圣旨的,可能力有限,三天赶制十几件冬衣,这不是把人熬死吗?谁还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呢?
“公公,这……这着实为难小的了。”
东来哼了一声:“我实话告诉你,皇上晨起看身边宫女衣裳单薄,才突然萌生这个念头,若不是我好说歹说,皇上差点儿要赶制三千件儿。现在只要十几件,你就别推三阻四的了。”
“不是奴婢推脱,实在是无能为力呀!”张妈妈悄悄塞了一块银子给东来:“东来公公,劳烦你,跟皇上求求情,不是绣坊不尽力,实在是工期太短,人手有限呐。”
求情?这情铁定是求不下来的。
东来叹了口气,皇上为了沈姑娘,简直是穷尽所能。现在看沈姑娘穿的单薄,怎么可能不着急?
“你们最多能赶制几件?”
张妈妈摆着手指头数了半天:“五件?”
“三件。”东来硬着头皮,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公公的意思是?”张妈妈愣了一会儿。
“三件是三件,可必须要精工细作,不能有丝毫的差错。要有皇上身边人该有的那种光鲜亮丽,我的意思你懂么?”
“该有的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