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乐韶歌也合理怀疑了一下——乐正公子是否单方面对她有过不合道义的窥探。
但随即她便也在脑中轻易配伍出了乐正公子可能会喜欢的睡前香调。
……总不能,他们是互相偷窥吧?
乐韶歌忽然就冷汗淋漓起来,她想,之前她自我调侃的——她勾搭上个巧言令色的渣男,给乐正公子带了绿帽……不会是确有其事吧?
要以说来,乐正公子如此美貌如此品行如此才情,她近水楼台竟不曾被撩得神魂颠倒,还能毫无羞耻愧疚的坦荡享用他的美色和体贴……
乐韶歌看向乐正公子的目光,一时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
乐韶歌决定暂时继续无耻下去,既然乐正公子不提,那她还是不要节外生枝、自找苦吃了吧。
便听一声嗤笑,“狗男女。”
乐韶歌心虚的瞪过去,便见个一个形貌柔弱却言辞刻薄的少女趴在楹柱花窗上,手指往眼睛下一扒拉,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而后香台上钵儿、碾儿、瓶儿、松脂、香粉,花儿……齐齐飘了起。向他们砸过来。
却随即便稳稳的复归原位。
乐正公子雪巅映月般清冷的脸上无多余的表情,可那双因为寡言而承担了过多情绪表达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怒火和杀意。
乐韶歌只来得及抬手道一声,“慢着……”
便见碾杵硬生生的飞起来砸向那少女的脑门儿。
少女才嗤笑了声“砸不到……”便“嗷”的一声捂住头,被砸翻,坠下楼台。
乐韶歌:……
“……你何必跟个小鬼一般见识?”
乐正公子淡淡的,“……手滑。”
乐韶歌觉着这还真不能怪乐正公子。
毕竟——也不是谁见了鬼都能保持淡定和克制的。
只是……
乐韶歌不由打量起此刻他们身处的房间。
毕竟是乐正公子所选,房间品味相当不错,独占一重楼阁,一通到底。风水也合宜——推开窗子便可望见远处岭上白雪,楼下重重桃花之外,便是江上渡口。渡口上停泊几艘客船,碧水江上时有帆桅远去。
不热闹,却也不算十分偏僻。
乐韶歌闭目细听。
这城镇规模不大,却并非是因往来之客不多,而是因坐落在山谷间,地形狭长的缘故——似乎此处是个还算险要的隘口,颇有些富商大贾在此求财,也很有些文人墨客在此揽胜。已是个十分繁华的城镇。
……在这样的城镇里撞见鬼,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乐正公子虽未赶尽杀绝,却依旧毫不留情的在楹柱花窗上设了辟邪法阵。
回头再看乐韶歌时,便流露出些欲盖弥彰的懊恼之意。
却依旧不死心的看了看香台,抬眼望向乐韶歌,小心试探,“……你可要一起来试试?”
他邀她一道调香。
乐韶歌:……
乐正公子应当确实是喜欢她的吧。
那么她喜不喜欢他呢?
乐韶歌不确定,她失忆了。
——何况,这也不是一定要立刻得出结论的事。
她便从心所欲,笑道,“好。”却忽又记起件事来,“你身上携香,又会调香,却不是调香师——你也是乐修吗?”
乐正公子垂了眸子,片刻后,道,“……我也曾修香音之道。”
他说“曾修”。乐韶歌心头莫名便一紧,竟似是疼了片刻。她低头捂住胸口,些微不解自己的感受。却并未深究下去,只了然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