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举着手机有些发愣,很怀疑电话那头到底是不是严副院长,那个做事一板一眼,刻板宛如法律条文一般的人,说话也非常严谨,滴水不够的副院长,此时的口气竟然充满了颤音,好像在经历什么恐怖的事儿一样。
不过杨帆还是把电话递给了刘剑锋,而刘剑锋也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可刘剑锋却并没有接过手机,而是淡淡的说:“是非因果,皆是人为。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平平淡淡的说完,刘剑锋连忙比比划划的示意杨帆挂断电话。
杨帆一脸的懵,特别是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一副阅遍红尘,超脱世外的庄严感觉,但现在手舞足蹈的又像个猴子。
但杨帆还是挂断了电话,并直接问道:“你什么毛病,和那严副院长认识?”
刘剑锋摇头道:“不认识,但我们之间却有因果?”
“不认识还有因果?”杨帆不知道刘剑锋弄什么玄机:“前面好像佛家的理念,后面貌似是道家的口号。”
“佛本是道嘛。”刘剑锋笑着说。
“可是这些和严副院长有什么关系,他好像……”
杨帆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严副院长打来的。
就在刚刚几句话的功夫,严副院长又倒霉了。
他所在的卫生间的隔断内,马桶水箱内的水管突然爆了,他被淋成了落汤鸡,慌忙中又撞到了门,额角撞出了个口子在呼呼飙血,听到动静的同行之人连忙进来查看,因为地上有积水,那人踉跄跌倒又撞破了严副院长的鼻子。
此时他满身是血,满脸是血,这么会的功夫,他就从那威严庄重的高院副院长,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看起来都是巧合,但对迷信,或者心虚的人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古时候有天灾降临,人们就会以为是神灵降下的天罚,或者是帝王不朽德行等等,而现在的人遇到一些倒霉又无法扭转的事情,则愿意归结为,命运。
而对心虚的人来说,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报应。
这是几千年积累传承下来的文化,即便曾经出现过断层,也曾经大力度打击过类似的封建思想,但通过口口相传,还是深深扎根在一代代人的脑海中。
所以现在那时候所谓的迷信,在如今大潮流之下,也变成了传统文化。
几千年的积累,不是所变就能变的。
所以严副院长真害怕了,他认定了这是有高人给自己加持了诅咒,当然,他自己也确实是心虚,做过不少贪赃枉法,甚至污蔑构陷等伤天害理的事儿。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再次给杨帆打去电话,并以恳求的语气说:“杨律师,你和那位先生在哪,请务必让我见一面。”
杨帆诧异的看着刘剑锋,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严副院长如此急着‘求见’这个家伙呢?
刘剑锋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示意杨帆可以告诉他。
杨帆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严副院长几乎是火速赶过来的,但却没看到刘剑锋,只有杨帆一人在等着他。
严副院长迫不及待的问:“那位先生呢?”
杨帆压抑着心中的震惊,故作平静道:“严副院长,我想先跟你谈谈之前的案子,还是那句话,我觉得司法可以同情弱者,同情死者,但要坚守公序良俗和社会公德的原则,不能说谁弱谁有里,不能和稀泥……”
“行了,行了,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是来找那位先生的,不是来和你讨论案情的。”严副院长对杨帆并不客气,更何况此时他心慌意乱。
杨帆冷哼一声,道:“这正是那位先生交代的,他特意让我留下先跟你谈这件事儿,还说,这是你一次救赎的机会。”
一听‘救赎’二字,严副院长全身一颤,立刻想到了之前的种种遭遇,想到了刘剑锋那句‘不跳楼也死作悬梁’,自己这是必遭报应的节奏啊,既然是报应,自然是躲不过的,但现在还有救赎的机会,这是哪位高人给自己指点生路啊。
想想也对,这件事儿的被告人确实很无辜,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窜出一只狗要咬自己的孩子,是人都会打狗护子,结果狗主人非但不认错,反而人仗狗势的骂街打人,被告自然不甘受辱,予以还击,也是人之常情。
从人情道理上来说,死者自然是活该,而从法律层面来说,他在明知道自己患有心脏病的情况下,仍然遛狗,主动与人争吵打架,显然是应该承担主要责任的。
而被告根据其生活经验和学识也无法预见对方会死亡,主观上不存在过错。
所以,这件事儿怎么说都对,说被告无法预见后果无罪也行,说被告死亡存在过于自信的过失也可以,两个说法都有法律依据。
这时候就需要法官来判断了。
而他是个非常迷信的人,每一次开庭主审,都会给自己占卜一下,而且什么都信,我朝的龟卜,伏羲神卦他也信,外国的星座他也信,甚至还有一副专门占卜每天运势的吉普赛算命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