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玉想了一会儿,慢慢道,“刘太医,许家出了一位婕妤,本该是欢喜事,但女孩子之间却有许多个争风吃醋,无奈牵连我到其中,但到底也不过是姐妹之间闹脾气罢了,也不算什么。” 刘本涛见着她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化小了,“老夫本以为郡主会闹得不可开交,郡主今日受了这样的委屈。” 委屈?这算是委屈吗? 若真是这小女孩子顾青玉,锦衣玉食,她兴许对别人针对于她而感到心灰意冷。但是她不是顾青玉,她是经历了上辈子血案的江子砚。如果这样的事情算是委屈,那么江家满门惨死的冤屈又算什么。 不是她大肚能容,而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就算和许昀的婚姻不解除,也不算什么,反正最多今年年底她便会带着姐姐离开长安城。 到时候远走高飞,管他谁是许昀?谁是沈奕南呢?都和她没有干系,筹谋为江家伸冤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她得慢慢的来。 顾青玉装作想起什么似的,“我与您说过冷宫里的惠妃娘娘曾经去过庵堂,也照顾了我许多,如意姐姐也说,该知恩图报,所以如意姐姐入了宫也会照拂惠妃娘娘几分。” 其实到了冷宫里,还算是什么惠妃,却也只有这小郡主永远是这样炽热的双眸,唤着那声,惠妃娘娘。 刘本涛点头,“老夫知道的,如今又有婕妤娘娘帮忙,老夫一定能让惠妃娘娘身体痊愈。” “好。”顾青玉的尾音却已经微微颤抖,她绕了这样大的一个圈子,想要保护好姐姐,但最后她总归是做到。 刘本涛正在开药,顾青玉撇了头过去,“您在写什么?” “老夫是个大夫,看过病人便总要开药的。”刘本涛道。 顾青玉睁大一双眼睛,“您的意思是让我装病?” 刘本涛和旁人不同,他是治好了顾青玉的,这些日子的相处里,两人早就成了忘年之交。小郡主成全了他的名声,他自然也处处维护于顾青玉。 顾青玉隐隐醒悟过来,不愧是宫里的太医,做事果然是更细致些。她需要用一场病来掩饰自己。她不是过去那个凡事都可以嚣张任性的江子砚了,她是隐忍低调的顾青玉。 她的目的是带姐姐离开这里,她不能生事。她知道刘太医是想维护她和许昀这段所谓的良缘。这场病能够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延庆公主便也只会担心她的身子,许昀便也会心生愧疚,而许家小姐们也会安宁几分。 这是最好的法子。 最后顾青玉松开手,点点头,“您开方子吧!” 顾青玉转过身去,看着黄梨花木月洞架子床。原来现在的自己和从前的自己是那样的不同。 可在这样的一个危机起伏,利益勾结的府邸里,她除了用示弱来保护自己,其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有时候退一步并不代表输赢,输赢只在于那关键的一步子。下棋如此,人生如此。 她伸手拨动窗台上的那盆鸟尾花,过去在宫里便总想着外面的天地之光,后来江家遭罪,她为了保护家中剩下的人,被迫嫁给李景湛开始,她常常在那寂寥的深宫中,想象着,自己也有一双翅膀,一双飞向自由的翅膀。 这样五彩的鸟尾可真好看! 夏荷送了刘太医出去,并让小厮跟着去抓药。 而她,不过是闲闲的看书打发时间。 看着手里的那卷玉炉香,偏是闺怨的诗,倒是唯有这一句,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最是说到心坎里去。 沉水香轻燃,红烛蜡油滴落在桌子上,想来那样的夜长衾枕寒是姐姐日日所经。那样深宫里的落寞足以吞并一个鲜活而又生动的人。 “小丫头!” 顾青玉抬起头,只听见外面一个沉郁顿挫的老者的声音。 只见着一身补丁褂子的老者,拄着竹杖正在那偏僻无人,而唯有她的窗子对着的荒废小院子。 周彦来了。想来上次在太后宫中见到了屋顶上行走的周彦,如今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了。 “喝酒吗?小丫头!”周彦手里提着一壶酒,慢慢悠悠的晃着。这般模样分明只是个好吃懒做的闲散之人罢了,而一点也没有当初那份开国功臣的利落果敢。 顾青玉从窗子里翻出去,“我如今正吃药,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周彦看着她,“几日不见,你怎的又吃药了?” 顾青玉不答反而问道,“这些日子您去了哪里?” 他是不是为太后做事?他若不是为太后做事,为何会出现在太后宫中,且周彦那样神出鬼没的武功,根本没有必要留在许家。 周彦顿了顿,想了想。 笑道,“我原本是要去一趟大漠的,但是现在却不必去了。我出了长安城,在郊外行了一圈,结果发现要找的就在城中。” “您在找什么?”顾青玉问。 “找什么?”周彦笑起来。“总归是找要找的。” 他说的迷迷糊糊,顾青玉却也实在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如果那是一件大事,日后她也总会知道的。 周彦抬手往嘴里灌了一些酒,伸手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京城里来了一家新酒坊,那酿的酒实在是香甜醉人,尤其是竹叶青。” 顾青玉指了指他的酒壶,“不知道这个可是。” 周彦摇摇头,“我还没有去呢!不过我打算等领了月钱,去那里醉死个几天几夜。” 顾青玉笑起来,是何等美酒能够吸引周彦至此。“既然是美酒,您可要给我带些回来!” “那是自然!”周彦笑着摇头晃脑道。 他喝多了酒,眼眶已经渐渐的泛红,抹了一把睡眼朦胧的眼睛,想来也有许久没有休息好了。他对于府里的事情也不知道,只是十分单纯的给她打个招呼罢了。 或许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