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长吁短叹,许晖跑上前来,“不会写诗的多了!就许你们这些文人在这里附庸风雅,倒是不许旁人做别的了吗?” 许晖另有所指,这酒杯为何会漂到顾青玉的面前来,难道是巧合不成? 其间有人带着嘲笑的语气,“那好!许二郎你倒是做一首诗!” 许晖有些窘迫,顾青玉却不紧不慢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世间的人,参差不齐,有人为文状元,有人为武状元。有人善诗词,有人善音律。又何必以不擅长之处为难之!” 那人却步步紧逼,矛头逼向许晖,“一首打油诗都做不出来,倒也不过时纨绔子弟罢了!” 顾青玉看着这咄咄逼人的文弱书生,“我顾家世代驰骋疆场,若我说公子你连刀剑都握不住,也不过是纨绔子弟么?” 那人脸微微泛红,沈奕南捏着酒杯,仰头喝下一口,笑意懒懒的,“所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当文武双全。正如平阳侯!” 众人的目光看向正疾步而来的许昀,沈奕南自然不好出面替顾青玉挡下什么,但是许昀不同,其一许昀身份显赫,其二许晖是许家的二公子,其三顾青玉到底是许昀的未婚妻。 众人见着许昀来了,便都坐下来。 沈奕南笑了笑,这才解围道,“方得了一首新诗……” 沈奕南已经有许久不曾作诗了,上一次还是在江陵府的沈园内,如今已经时隔近一年了,众人皆是纷纷好奇道,“状元公的新诗!快请!”立马有人拿了笔墨纸砚,准备抄录下来。沈奕南酝酿一会儿,便轻轻吟道,“春光深处曲江西,八座风流信马蹄。鹤发杏花相映好,羡君终日醉如泥。” 沈奕南的文风清丽明朗,大有孟轲之雄风。殿试时左相曾经喜极而泣,定要收沈奕南为学生。 只此时,众人的目光皆被沈奕南所吸引去,再无人注意她一个低调的南阳郡主。 而此刻许昀已经站在许晖和顾青玉的跟前,许昀柔和的敛起眉心,看着顾青玉道,“延庆公主正让我来寻你!”说着便立刻派人护送顾青玉到紫云楼去。 顾青玉跟随着引路的丫鬟去,此时有太监过来宣旨,皇帝命御厨制“红绫饼馁”赐给状元沈奕南,沈奕南谢恩,接过红色的托盘。 顾青玉隐约觉得袖子微动,只觉得一股清风拂过,她捏紧手心,沈奕南已经快速了塞了一张纸条而来。 顾青玉跟着一众美貌的宫女往紫云楼去,方手心紧紧的捏着纸条。 秋英率先出来迎接道,“小侯爷说郡主看花去了,让咱们好找。” 顾青玉一笑,“你们也知道二表哥的热情的,不过是带着我四处逛了逛吧!” 秋英笑道,“其实许二少爷没什么架子,最是好相处的一个人了。”穿过漆红色的棱花青黛八角窗子,放见着延庆公主站在亭子里,她身着一件翡翠色的月季花卉宫装,笑吟吟的朝着顾青玉伸手,“今日可是累坏了?” 顾青玉扑进延庆公主的怀里,“娘亲。” 延庆公主用丝帕给她擦汗,又命人端了樱桃酪来,延庆公主慈爱道,“你用些樱桃酪,母亲去去便来。”便见着延庆公主与宁妈妈穿过了厅堂而去,顾青玉想,二人必定是商议蒋如意跳舞之事。 秋英等人在亭子外伺候着,顾青玉从袖子里取出那一张纸,只见纸上写着,“绿湾春”三个字。 顾青玉将纸揉成一团,便扔在花盆里。 又拿了一旁的水壶,漫不经心的给这株月季花浇水。 这个沈奕南到底在耍什么把戏?明明不过才见过两次而已,却好像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环绕着她。那是一种好像相熟十多年的故人,每一点每一滴都熟悉极了。 可是这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好像涓涓细流的泉水…….好像她明明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却也还是要去那绿湾春一探究竟。 顾青玉唤了秋英过来,问道,“紫云楼的宴会何时开始?” 秋英看了看天色,“约莫还有一个时辰。”顾青玉点头道,“母亲为了如意姐姐的事情也忙着,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倒是不如寻表哥他们去。”秋英是个妥帖的丫鬟,“那奴婢让人送您过去。” 顾青玉立刻拒绝了,“不必麻烦了。你知道的二表哥最不喜欢人跟着,最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我自己去就是了。” 秋英不放心,顾青玉补充道,“今日皇上在这里曲江的守卫比平日多了十倍有余,不会有事的。何况二表哥就在杏园里,我把樱桃酪给他拿去。” 秋英虽然点了头,但还是派人小心的跟在顾青玉身后。 众人见着顾青玉进了杏园,才悄悄的离开了。顾青玉自然察觉出这些丫鬟们,待得她们离开了,便只身往竹林里而去。 一层薄薄的轻雾笼罩着竹林,油绿色的的叶子十分湿润,满目的竹林,满目的绿意,随着淡淡的清幽的竹香拂过脸庞。 天上微微落下细细碎碎的雨丝,倒不甚大。顾青玉抬手用袖子遮挡着脸庞。 满树杏花杂乱的挂满了枝头,随着雨丝的浸润,愈发的清香幽人。浮光华影潋滟,迷蒙的雾色里掩映出绿湾春的青潭里垂钓的那人身影。 他穿着一件蓑衣,手里捏着一根钓鱼竿,也丝毫不在乎雨滴滴落入水泛出的一阵一阵涟漪,一阵一阵的涟漪,鱼早就惊了,而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在乎。 只待得她的脚步声近了,他才抬起头来。 顾青玉看着沈奕南,他就算是裹在一间蓑衣里,也难掩出众,他好看的唇微微抿着,剑眉微挑,“还以为你不肯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熟悉的样子就好像是相识十多年的故人,那里是这见第二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