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了夫子,她可以道歉,只是气走的是个品行败坏的夫子,她,不可能。 所谓为虎作伥,用着一双有色的眼睛,这世上的人难道就一定要有高低贵贱之分 顾青玉进了休息的茶房里,二小姐许依雅正同夫子说话,“您不要生气了。” 吴耀德把杯子掷在桌子上,茶杯嗡嗡的作响。不言而喻,这正是做给刚进屋的顾青玉看的。 见着顾青玉走进来了,吴耀德长叹一声。 “二表姐,我有话同夫子说。”顾青玉道。 许依雅站起身来,提醒道,“你说话可仔细些!” 顾青玉站在吴耀德面前,吴耀德似乎是在等着她服软,而顾青玉对付这样的人绝对没有服软二字。 顾青玉居高临下的站着,冷静的看着他,“太后娘娘前几日里赏赐了我一副唐代的《伏生授经图》图。不知道夫子有没有兴趣?” 此画乃是画伏生在讲授典籍的情景。线条流畅,人物的神情相当生动形象,细致入微。这是王摩诘的作品。当年宫中赏画时,她本想送给师傅所以多留心了一些,便注意到许多官员都喜欢这幅画,其中便有翰林吴耀德了。 “真迹?”吴耀德眸光一亮,像是烛火快要燃尽时,被银簪子轻轻一挑,明艳艳的。 顾青玉背靠楠木长几,“太后娘娘赏的焉有假?” “只要您回去授课,我便立刻遣人送到您府上。” 吴耀德连连点头,“好,好。”能换得王摩诘的真迹,这些算什么呢? 顾青玉冷笑,怪不得这样的人妄图拜师傅为师,师傅却丝毫不理睬。看来不是师傅清高,而是不值得。 顾青玉扬长而去。 白玉为阑,竹叶瑟瑟,穿过这道圆形红拱门便回了公主府。柳絮轻飘,漫天如丝,像极了一场绵绵春雨。 春桃跟在顾青玉身后,眼下已经穿过了中间那道围墙回了公主府。“郡主何必打抱不平呢?” 顾青玉捏着手里的竹叶枝,“她们为什么欺负蒋小姐?” 春桃没有说话,她又问,“没有理由?” 春桃叹口气,“其实这蒋小姐也是被欺负惯了的,没爹没娘的孩子,如何不被欺负。” 顾青玉愤愤道,“凭什么没爹没娘就要被欺负,就要被取笑。人生在世,若是不坚持正义和公道,又有何意义?若是这世上的不公就在眼前,怎能不去管?” 原本关于江家所有的不公的怨愤都堆积在她心头,只待一个爆发...... 她的心里是恨的...... …… 松间堂 吴耀德虽然回去授课了,但是小侯爷和南阳郡主闹别扭的事情却堆积在蒋如意的心头。 紫木座插花雕凤屏后,老夫人正小憩着。 蒋如意折了松柏枝供养在清水里,彩漆金鹿福禄寿三星瓶是老夫人钟爱的宝贝,“啪!”的一声,瓶子落在红松山石青花地毯上。蒋如意连忙蹲下身去捡,瓶子却碎了。 这一碎将小憩的老夫人也惊醒了来。 “锦绣,怎么了?”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问。 蒋如意进来,跪下道,“老祖宗,都是我的错,是我……” 老夫人见着是花瓶碎了,看了一眼蒋如意,“起来吧!”又让锦绣去库房里另取了一只花瓶。 蒋如意做事素来细致妥帖,甚少出错,老夫人也事瞧见她的端倪,便问,“你为何心不在焉的?” 蒋如意哀哀道,“郡主和大少爷闹脾气都事因为我的缘故,我……” 老夫人伸手,蒋如意把桌案上以黑线勾勒,红莲花纹的嵌明珠眉勒给老夫人戴上。 老夫人捏里捏她的手,“这与你有何相干,他若愿意去哄,那是他的事。他若不愿去,便也罢了。” 蒋如意不明白,“老祖宗,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道,“冬郎是我的长孙,玉儿又是我的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自然不愿他们成了一对冤家。青梅竹马的感情固然是好,但人和人在一起怎么会没有摩擦。他们两个是奉了太后懿旨的婚姻,我自然希望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所以兴许这些小摩擦,不过是增进她二人感情。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蒋如意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蒋如意伺候老夫人喝茶,“平日里你老实,有什么事也不肯同我说。我倒是没有想到我这个外孙女性子倒是不同。” 许晖已经大步流星的进了屋来,老夫人看了许晖道,“都是些冤家!” 许晖蹭在老夫人身边,一脸笑嘻嘻的,他也不戴幞头,“祖母,我可不是冤家。” 老夫人用手指了他的额头,语气宠溺道,“你可不就是个大冤家!” 许晖笑了道,“旁人遇见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宠还来不及,偏偏大哥是块石头儿,他若是不肯去,我替他去公主府走一趟。” 老夫人笑了笑,“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老太太站起身来,“冬郎是个有主意的,他的事自己做主。”她扶着许晖的手,“走,跟我去给外头的雀鸟喂食去。” 蒋如意拿着老夫人交代的桂花酥给南阳郡主送去。 许晖和老夫人站在屋檐下,雀鸟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连大丫鬟锦绣也站的远远的,老夫人道,“把她们都支走了,我是有话给你说。” “祖母说就是了。”许晖道。 老夫人给雀鸟喂食,笼子里的鸟雀扑腾着翅膀,显得十分欢快。“我知道她们都对你大哥的婚事有意见。你母亲心里看中的是她娘家的侄女儿,红莺,红莺虽也是个好姑娘,可毕竟已经先有了玉儿。” 许晖打断老夫人,“我管她什么红莺还是绿莺。我眼里都只有玉表妹,我许家也只认玉表妹一个。” 老夫人柔和的嘴角微微扯动,叹了一口气儿,“我知道你事事都事向着我的,否则也不会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