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肖维被儿子给咬了, 咬得十分突然。
在钟路路睡觉前, 他俩都至少要陪孩子玩半个小时。孩子太小,能玩的玩具屈指可数,路肖维给孩子买的托马斯小火车乐高都成了摆设。钟路路依然热爱爬行,爬上爬下,爬完了对着镜子哈气,待镜子被吹出了一层水雾,他便开始微笑, 循环往复, 乐此不疲。
钟汀发现,自己的儿子占有欲很强,只要他俩都盯着儿子,他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
但当她和路肖维说话时,钟路路就会用还不算清楚的爸爸妈妈和咿咿呀呀打断,把他俩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
在钟教授的坚持引导下, 钟路路在七个多月的时候已经会叫妈妈了,且因为拖音缓慢显得十分郑重。他叫爸爸时倒经常吞音。
当钟路路表示不满时,钟汀便去握他的小手, 也对着镜子哈气, 然后笑一笑。孩子于是继续微笑, 他慢慢感到了父亲的无动于衷, 便用手指去戳自己的爸爸。后来手指变成了小拳头, 捶在路肖维身上, 可他的爸爸并没有任何反应, 钟路路眼睛睁得很大,是不解的样子。
他不理孩子,对着钟汀笑道,“不能这么惯着他,长此以往,他会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
钟汀去把儿子的小拳头握住,“孩子现在还小,不能不理他。”说着她把儿子送到路肖维怀里,当爸爸的自然不能同儿子一般见识,他坐在地毯上,把儿子抱在怀里,还十分亲热地冲他笑了一下,儿子又高兴了,用脸去蹭他,亲热地叫他爸爸。钟路路也不爬了,也不照镜子了,就在那儿不停地说,可他的词汇量十分有限,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个词汇。
路肖维开始还觉得有些可爱,几分钟后便觉得烦恼,恨不得戴上耳塞,他一手揽着儿子,同钟汀商量明天的出行计划,他在一家私房菜预约了位置,那家的清汤燕菜不错,要是觉得好,以后可以带父母一起去。
言下之意,就是这次只他俩一起去。
就在路肖维说吃完饭之后的活动时,他出乎意料地感到了一丝阵痛,钟路路用刚长出来的牙齿咬住了他的嘴角,并使劲向外扯。
钟汀忙把孩子抱开,“没事儿吧。”
路肖维疼得嘶了一声,面上却仍是微笑,“还好,没出血。”
钟汀把磨牙棒塞到儿子嘴里,并对他进行了教育,面色竭力严厉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儿子是否听得懂。
钟路路的头垂了下来,他看见镜子里爸爸正冲他笑,这一次他变得迷茫了起来,不知道是否应该回以微笑。他握着磨牙棒的两根拇指对着戳起来,是在思考怎么应对的样子。
房间里想起他爸爸给他录的音乐,此刻是风拍海浪的声音,他慢慢觉得有些困。
从孩子房间出来,路肖维向钟汀建议,“对于孩子,你要学会拒绝。”
“你还疼吗?”
路肖维把钟汀的手指放到自己嘴角,“他的牙长得可真不错,随你。”
当路肖维的嘴凑过来时,钟汀是想过拒绝的,她的牙咬得很紧。无奈他一直去吻她的上唇,等到撬开她的牙齿后,才把她的嘴唇一起包裹起来。
第二天钟汀照镜子时,发现上唇有些肿,一直拿唇膏去遮。路肖维凑到她的耳边,“今天就咱们两个一起出去好不好?如果你不愿意去那馆子的话,咱们回绛石园,我做饭给你吃。野炊也不错。”说完他用手指去磨钟汀的嘴角,“你喜欢哪样?”
“可是周六也把孩子交给爸妈和阿姨是不是不太好?”
路肖维知道她的想法松动了,接着说道,“不是还有明天吗?咱俩可好久没单独在一起了。”
吃完早饭,钟汀戴着口罩同儿子说再见。
因为“拜拜”的音比较好发,钟路路半个月前已经会挥手说拜拜了,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的父亲又对他露出那种灿烂的笑容时,他感到有些委屈。像大多数孩子一样,他感到委屈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妈妈,于是他十分郑重地叫了好几声妈妈。
叫完妈妈,他便去咬自己的手指,钟教授十分顺手地把磨牙棒塞到外孙嘴里。
于是,钟路路咬着磨牙棒亲眼目睹父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钟教授想外孙前些天还会说拜拜,现在怎么不会了呢。
等关上门后,钟路路模糊不清地吐出了四个字:爸爸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