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夜带到这个小村子已有月余。
我自出生便少有与人交流, 却并非怕生, 只是见不着罢了。现下被夜身旁各式人儿围着, 逗趣、讲故事, 待我均是十分友好,我面上虽是倔强的撇嘴, 心下却是感激温暖非常的。
夜被他们唤作少主,却从未开口言语,我曾问过伍姐姐, 问她夜是否是哑巴。伍姐姐本是同壹哥哥牵着我在街上随意的逛着, 听到我的询问后,笑意盎然的柔美面上竟是忽的黯然, 虽是随后便立刻恢复了常态,我却将那浮现于面上的一瞬怜惜和愤恨看进了眼里。壹哥哥没有说话, 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伍姐姐的手,伍姐姐笑了笑,冲着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她说夜并非哑巴。不是不能言语,而是不愿。
我那时尚小,不明白的眨了眨眼睛, 想着夜族中的哥哥姐姐对她说话, 她却一直都是那副冷着脸不发一言的模样, 不由得更是不懂了。然我也是知道伍姐姐他们不愿谈起这件事,我便也不再问,要了一根糖葫芦, 堵了嘴。
我被夜带离了战场,我不知道我那些未曾谋面的其他族人如何了,老头子给我讲了好多好多东西,我都懒得去记,却又不可磨灭的刻到了心上。
这一个多月,夜带来的二十余人均是住在了这个小村里,自从救我回来之后,面上就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苍白,夜倒是好一些,却也能看出疲惫。
拾哥哥身板强壮,我瞧着同村里的打铁师傅倒是□□相似,他总是一手摸着他那光蹭蹭的脑袋,然后一手举着一根糖葫芦,笑着咧开嘴然后将手上的糖葫芦塞进我的手里。
而,现下也是如此。
我看着街口的拾哥哥手中捏着的糖葫芦,再看了看自己手中还未吃完的糖葫芦,颇有些无奈,但我却又不愿拂了拾哥哥的好意。
十七哥曾跟我说 ,拾哥哥入族前,失了妻儿。
我仰头看着伍姐姐,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伍姐姐顿了顿步子,垂头看向我,问我怎的了,我颇有些羞赧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拾哥哥,再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糖葫芦,伍姐姐见了,明白的挑眉笑着接过了我手中的糖葫芦。
“苏壹。”伍姐姐突然唤了壹哥哥的名,壹哥哥偏头看过去,开口刚是想询问,却在转过头的下一刻,嘴中便被塞了一颗糖葫芦,壹哥哥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嘴里包了糖葫芦转过了头,我看看伍姐姐那得意的模样,又看看壹哥哥腮旁可爱的鼓起的一块,心底笑了笑,我看向朝我跑来的拾哥哥和后面缓步走来的十七哥哥,歪头笑得更是欢喜了。
我喜欢他们,很喜欢,非常喜欢,十分喜欢。
我一个人生活了三十年,虽说有着老头子时常的陪伴,却又如何不孤单。浑浑噩噩的被守护着关了三十年,爹娘身死,家园被毁,我又如何不悲伤。
然这些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却在这短短月余便逐渐温暖了我那些孤单悲伤。
我虽说已是活了三十年,心智却也同娇小的身材一般,并无法同人类的三十岁相比。我仍还是个小孩子。
我接过拾哥哥手中的糖葫芦,又被他一个提领,坐到了他宽阔强壮的肩上,我抬起小手摸上他光秃秃的脑袋,咯咯的笑了笑,他却也不恼,仰头哈哈的大笑了几声,扛着我同十七哥哥他们回了家里。
十七哥哥看着我吃着糖葫芦的模样,还是那副温和的神情看着我,轻声说着,莫要吃太多,怕我午时吃不下饭。我笑了笑,不说话,又咬了一口糖葫芦。拾哥哥每每听到十七哥哥说我,总是会给他一个白眼,然后雄浑的声音便是传出:“小银才刚吃几口,一根糖葫芦,哪会吃不下饭。”
十七哥哥很聪明,他总是会在这时看向后边伍姐姐手中光秃秃的竹签,上面还残留着甜甜的糖粒,而伍姐姐也总是会扬起牵着壹哥哥的手,然后冲十七哥哥扬扬拳头,再冲他吐吐舌头,孩子心性的可爱。
他们均待我极好,许是一群老大不小的人待久了,突然来了个小孩子,便新鲜欢喜得很。
不论如何,我都是十分感激的。
所以,我才如何都无法释然他们的逝去。
为何,上天总是刁难善良的人,而那些作恶多端,可恶至极的人,却总是能够逍遥法外。
这一点,即便是现在,我也是想不通的。
我们回了宅子后,夜和其他人已经在吃饭了,我急忙轻轻拍着拾哥哥的光头,让他放我下去,脚一落地我便冲着夜扑了过去,在身子将要落入她的怀中时,衣领一如既往的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提住了,我悬在空中偏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夜淡漠的脸,却未能打动她,只是再一次被她提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伍姐姐同拾哥哥见了,又是笑得毫不遮掩,我赌气的瞪了他们一眼,愤愤的吃着饭,十七哥哥和壹哥哥也是一如既往的坐到我对面,轻笑着替我数着,这是第几次的失败,我自然又是愤愤的瞪了他们一眼。
夜却是毫不在意的瞥我一眼,继续优雅的吃着饭。
午后,我本以为今日仍是同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