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阴暗处走出,屋中的灯火明亮,渐渐由下到上照出她的模样。
红色的绣花鞋肥胖而短小,圆滚滚的,端的是无比萌巧而可爱。却见那两只小脚,推动着金丝大团花的襦裙裙摆,步步向前。一步一步,轻巧而优雅,推开裙上片片拦路的叶子,踩出一朵朵看不见的莲。
壮硕的身形不见蠢笨,金丝的团花隆重尊贵,艳丽的大红不落俗套。三千青丝巧缀一支白玉兰,黑白相间,分外明朗。
红金白黑四色相间,隆重又清雅,且纯且妖!
“让大家久等,是五儿的不是,这就给祖父祖母,爹爹母亲及各位哥哥姐姐赔罪了。”她嘴角弯着淡淡的微笑,步履轻巧地跨过门槛走到了屋中央,盈盈一拜,声音轻柔。
那些还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的人,顿时还震撼中回不过神来。只有傅允涛温和地抬抬手,说:“免了,坐着说吧!”
“多谢父亲!”傅华衣抬头,微微一笑。颊上红花,缕缕花序争相怒放,分外妖娆。
左右看看,发现唯一空着的位置,正是从前自己的座位,在三小姐傅水仙之后,与七小姐傅月色面对面。桌上摆着的茶果,还是庶女时的份例。
傅华衣并没有走过去,她困惑地抬起头,明知故问:“爹啊,女儿的位置在哪儿啊!”
“你眼睛看不到吗?”自短暂的失神中回过来,傅家二少爷傅余晗第一个就不高兴了。虽然这个丑八怪,把自己的脸画得还挺好看的,可是那身猪一般肥膘,也太恶心人了。当然,即便她身形再好长得再漂亮,他也没兴趣怜香惜玉,反正这辈子又没自己的份,好看的小说:。
家中很多人都觉得现在的傅华衣鬼鬼魅魅的,对她心怀惧意,但他现在亲眼看着她,也就那样吧!有什么好怕的?
“我眼睛是没看到,二哥不妨帮我看看好了。”傅华衣微微一笑,并不生气。
这分明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傅余晗恼怒地指着那个空位置恶狠狠道:“不是在那儿吗?你长了眼睛既然看不到,还不如瞎了算了。”
傅华衣轻笑:“二哥弄错了吧!那里可不该由我来座啊。虽然我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坐位,可众目睽睽之下,我若坐到那里,传将出去,岂非要让父亲颜面扫地了?知晓内情的,会说我傅华衣大方得体,有度有节谦行让礼。不知道的,还道堂堂御史总令大人家中没规没矩,嫡庶不分呢!”
“呸,你算什么嫡女,一个贱人生的下贱……”
“闭嘴!”傅允涛青着脸狠瞪了傅余晗一眼。傅余晗虽然不服却不敢再多说,只拿眼睛狠狠地瞪着傅华衣。傅华衣没有理他,她望着傅允涛淡淡地说:“爹,女儿建议,您还是赶紧求圣上将圣旨收回去吧!否则,叫别人知道圣上封了一个下贱胚做乡君,那圣上可不就成了昏庸无道的君主,愚不可及,口出蠢语,竟纵容嫡庶不清,耸勇以庶乱嫡……”
“余晗,跪下!”傅允涛愤怒地喝着傅余晗,警告的冷眼却落在傅华衣身上。意思是要她适可而止,傅华衣却只以微笑作答。
“爹!”傅余晗咬牙,脸色很难看。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祸从口出了,刚刚那句话傅华衣若真要计较,传出去甚至可能为整个傅家都带来滔天大祸。可是,让他当着这个贱丫头的面下跪,那也太丢脸了。
“跪下!”眼见傅华衣没有要说情的意思,傅允涛虽恨得咬牙,却也不得不厉声喝斥。
“祖父,祖母。”傅余晗向傅老太爷老夫人求助。傅老太爷表示爱莫能助,他是做过县令的,太清楚权位的专横了。小小的县衙便是那样残酷,更何况这里是皇城。他皱眉道:“自己没脑子口没遮拦的,怪得了谁!”
傅老夫人虽然心疼孙儿,却也知道事情扯到了圣上那便随时可能是杀头的小事。她连忙慈蔼地笑着做和事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余晗跟你妹妹道一声歉,五儿素来乖巧大方,她不会怪你的。”
“她……”傅余晗想说一声‘她做梦’,可是对上傅华衣整好以暇似笑非笑的目光,再愤恨他也不得不将不满咽了回去。但是想他道歉,门儿都没有。傅余晗咬着牙齿不说话,一张俊脸因为尴尬与愤怒,胀成了紫红色。
他是傅家的嫡出二少爷,他母亲出身候爵世家。活到二十二岁,他还从没有这样丢脸过,这个该死的贱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犀利了!看他往后怎么收拾她。
屋里气氛一时僵了下来,大夫人眼里满是怒火,脸上却笑到无比温和,她对傅允涛道:“老爷,今日我们全家齐聚一堂,为的便是无双毁容一事,咱们还是先办了正事再说吧!”
“爹,二哥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圣上。”想要就此揭过,让她直接站在这里给她们问话吗?呵……傅华衣浅浅一笑,在傅允涛开口附合大夫人之前,抢先说道,“此事对女儿来说,说白了仅仅只是一个坐位的问题,我并不在意。可是,却事关圣上的清誉与傅家的门面啊!若传将出去,往小了说,别人只道傅家人没规矩。往大了说,那便是圣上老眼昏花……”
“五妹妹,你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