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一揆在这百年里屡次兴起,最近一次就是山科本愿寺烧讨事件,来自山城、近江的土一揆大军与京都的法华一揆军,六角定赖、细川晴元联合军汇合,将本愿寺莲如亲手创建的山科本愿寺烧成废墟。
看着群情愤起怒火熊熊的农兵们,吉良义时非常满意的转身对家臣们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人心才是真正的力量!只有掌握人心向背者才能掌握战争的主导权!”
“我等明白了!”无论三河亦或是近江出身的武士,在这一刻都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山本时幸重复着一句话:“人心向背?掌握人心的力量……吗?”
制止农兵们无休止的疯狂叫喊,等他们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才接着说:“输了这场合战,站在台上的武士们都将人头落地,这是我们武家的宿命,守护不住身后的土地就只有用死亡来谢罪!但是你们呢?你们能得到什么?就算你们之中有人愿意屈辱的活下去,熬过了三好家的乱捕,承受妻女被辱的耻辱,然后要面对什么?三好家的年供,地子钱,栋别钱,矢钱等等苛捐杂税,而且!今年这份税赋也别想躲掉。”
“什么!怎么能这样做?他这是要逼死俺们!”近江农兵们惊恐的望着吉良义时,想从这位武士老爷的嘴里得到答复,但是很可惜吉良义时不会安慰他们,刚死掉的今村庆满就是个例子,幕府一方的奉行众在四月征收过一次地子钱,六月今村庆满又去征收,遭到地下人的激烈反抗并酿出大祸。
“因为你们站在了三好家的对立面,三好长庆会铲除所有敌对他的人!无论你们是在跪地求饶,还是在奋勇反抗都毫无意义,只要敌对他就必须要死!河内的木沢长政,同族的三好宗三,今日的细川晴元与幕府,还有明日的你们!前些日子三好家的今村庆满为了在京都征收地子钱,把广桥权大纳言家的家臣杀死,只要你们反抗三好家也一样会被杀死!”
“他们不能这样!我们要反抗三好家!我们要反抗!一定要一揆!”呐喊再起,武士们对“一揆”两个字已经日趋免疫,比起刚才的骚动显然淡定许多,胆子很大的年轻武士缩在队伍最后面小声笑谈,似乎把这五千人的怒吼当作一出戏剧。
近江的惣村体制还有部分得以保留,比如高岛七头就从六角家获得了守护使不入的特权,比睿山延历寺不但有这个特权,还有诸税不入特权,如果当地领主不长眼侵犯他们的权益,这些人就会拿起武器组成一揆军,打败领主的军队逼迫或者杀死领主,以证明自己享有的特权不受侵犯。
吉良义时就是要利用惣村出身的农民,不断刺激他们隐藏在血液中的愤怒,只有愤怒的农民才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突然大喊道:“你们一无所有!你们退无可退!当我们输掉这场战争中的时候,也是你们死亡的倒计时!你们死了,你们的妻子,父母,兄弟会遭受屈辱,然后反抗中被杀死,我们会死亡!而你们也一定会被灭族!告诉我这是你们的选择吗?”
“绝不!”五千人潮愤怒的爆发,有些胆小的人开始精神崩溃,跪倒在地没过多久身上散发出一阵尿骚味,嘴里含糊的念叨着:“我不要死啊!父亲、母亲已经故去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我真的不能死啊!”
同样的事情在五千人潮中偶有出现,有勇敢的人就会有胆怯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他也没奢望过五千农兵个个视死如归不顾一切,但眼前的危局却必须要让这些人去做那些原本做不到的事,否则他凭什么去拼三好家?近江的武士有几个相信这五千农兵,真的有十河一存的四国众那般精锐?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没人愿意说出来,武士的战意尚且不坚定,这些农兵的作战意志又会差到什么程度?真让他们一波突击被打的溃不成军,他吉良义时就可以卷铺盖滚回三河了,。
“你们当然不想死!本家同样不想死!笼中困兽尚知道死斗,我等身为万物之灵呢?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为什么不拿起武器勇敢的反抗?”吉良义时的声调突然拔高,厉声喝道:“知道野兽最容易被杀是什么时候吗?是它们逃跑的那一刻!决死拼杀不见得必死无疑!”
“是……是!”五千农兵被一下震慑住。
吉良义时稍稍压下激动的情绪,又高声问道:“站在这里的都是来自滋贺、高岛的同乡,你们都互相认识是吗?”
农兵们被骤起骤落的节奏控制的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机械的跟着点头,一些武士开始悄悄拍打自己的胸口窝,似乎被这一连串似过山车的过程压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吉良义时却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说道:“可是当你们之中出现一个懦夫,当他畏惧眼前的枪阵,漫天泼洒的箭雨又或是对方骑马武士冲过来的时候,抛弃你们背身逃离的那一刻,当这些自私自利的懦夫因为一己之私无情的抛弃自己的战友,让严整的阵实彻底崩溃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做?”
“怎么……怎么做?”农兵们有些说不出话来,胆怯是人之常情,前一刻可以慷慨激昂,下一刻同样可以抛弃战友肚子逃走,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他们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