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坂本大战开打的同一时刻,东海道骏河国善德寺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今川家的衰落武田家的崛起没有打破佛寺的安宁,而此刻,这座见证着甲相骏三国同盟兴衰的寺院里,却关押着一位特殊的囚犯,他的名字叫作武田信繁。
对于武田信繁而言,幽闭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就在几年前四成相识的一幕,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子武田太郎义信就被以谋反的罪名幽闭佛寺之中,这位有着远大前程的武士坚持没多久便郁郁而终,没想到时隔几年却轮到他被幽闭。
庭院的另一角走来个青年武士,躬身说道:“典厩殿!打扰了。”
坐在廊下的武田信繁忽然睁开双眼,缓缓说道:“是三枝勘解由左卫门尉殿吗?”
“是的!在下这次……”三枝守友缓缓走进庭院,走到他身前几步外停下来,静静地说道:“这次是奉主公之命,给典厩殿带来一样东西。”
“东西?”
“是的。”三枝守友取出一把肋差摆在地板上轻轻推过去,旋即又躬身一礼。
“这是……”武田信繁抓住刀柄缓缓抽出,渐渐显露出雪亮的刀刃,“这是兄长的肋差来国俊,当年父亲把这把肋差赠予兄长,一直为兄长所钟爱着几十年来不离身边,兄长这次给我这把肋差是希望我……”
“是的!主公希望典厩殿用这把肋差完成最期之行。”三枝守友躬身说道:“抱歉了,虽然这个要求会让典厩殿很为难,但是为了我武田家,就请典厩殿牺牲一次吧!”
“呵呵呵……我信繁切腹自杀,就能挽救武田家基业的衰败吗?”武田信繁摇首苦笑道:“如果可以,我宁愿身死川中岛,陪着那枉死的儿郎们下黄泉也不愿在人世间苟活,可是我的死,真的能挽救武田家吗?”
三枝守友羞惭的垂下脑袋,继续劝道:“……无论如何。请典厩殿接受主公的命令,在下实在不希望对您下手用强。”
“我明白,我非常理解,这不能怪你,你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武田信繁苦涩的一笑摇摇头,双手捧起来国俊轻轻抚摸着刀鞘,赞叹道:“镰仓的精工铸造,千锤百炼耗时年余,方可得名刀一把,太刀既是防身之用。亦可为自害的最后依仗。兄长为我准备这把名刀作为最期。一定是下过不少心思的吧!”
三枝守友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应对,他真的很害怕和武田信繁对视,畏惧那双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的眼睛,充满着睿智的坚定的沉静的目光。就像黑夜里的一座灯塔般那么的明亮,武田信繁在武田家内的人望非常高,许多武士都曾接受过他的提点和照顾,三枝守友也不例外。
“不必背负包袱,也不必忧伤,生老病死此乃天道,人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的区别。”武田信繁洒脱的一笑,开解背负压力的三枝守友。武田家里罕有不受他恩惠的武士,那些人要么是老顽固要么是武田信玄的铁杆心腹,三枝守友也算铁杆之一,只不过比起高坂昌信之流还是差一些。
“外边的局势如何?”
“很好……”
武田信繁摇头说道:“不要骗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兄长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我的,外边的情形到底怎么样?”
“很不好……非常不好!主公正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所以主公才特意交代在下,在此刻感到这里为典厩殿送行。”三枝守友沉默一会儿,抬起头坚定地说道:“请典厩殿启程吧!如果不嫌弃我守友粗鄙,请允许在下为典厩殿介错。”
武田信繁颇为理解的点点头:“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实话吗?兄长真是个自私的人呐!果然还是我所熟悉的兄长,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都没有变过的兄长啊!”
三枝守友忽然面色一变,冷声说道:“请典厩殿启程吧!在下不希望对您下手!”
“你不愿意说,老夫就来替你说!”武田信繁背后的佛堂里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接着走出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髭须虎髯白发苍苍却依然威风凛凛,一双虎目杀气腾腾释放者慑人的气魄,即使年过七旬却依然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压迫感,可想而知他年轻时会是何等威风的一位武士。
三枝守友惊讶的浑身一颤,惊慌道:“您是……”
“老夫是甲斐的一介山野匹夫,老朽不堪的武士而已!你这小娃娃一定没见过我!”
“……”三枝守友吞咽口水紧张的不知所措。
而这雄壮的老人走到武田信繁身旁,面无表情不知喜悲,轻轻瞟过三枝守友一眼,便说道:“当初老夫就是看出太郎这小子表面聪慧内里自私,武田家传到他手里早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你们都不听我这老头子的废话,最让老夫惊讶的是你这傻小子竟然背叛老夫,悄悄投奔太郎那个混蛋小子,最后把老夫流放到骏河……”
武田信繁忽然说道:“父亲大人!我不认为当初的选择有错!您太急躁了,当年孩儿不敢劝您,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兄长做的是不够好,但是我武田家的领地一直在扩张,比父亲大人在位时强盛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