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义时的指责他一句都回不上来,只能婉转的替自己辩解那永禄大逆只是个意外,他也不想看到兄长和母亲身死火海的悲剧云云,总之缺乏说服力的言辞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拿什么去唬住眼睛雪亮的西国武士。
西国武士们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京都不是为了足利义昭,只是为保住自家一亩三分地的既得利益而战,套话空话假话再多也哄不住精明的武士,名份不太有用的时候就只有靠拳头决定胜负,目前的情况是织田信长的拳头比较大,西国武士觉得可以试试看,才来到京都听足利义昭在石清水八幡宫前说废话。
永禄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京都二条御所内气氛不太和谐,连续持续几天争吵将所有人折腾的精疲力尽,就一个出兵的方案几大派系武士就能吵翻天,据说就有反织田派、反毛利派、反大友派、反三好派等几大派系,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派系彼此纠缠。
浅井家的武士说先打坂本,毛利家的武士就说先支援武田,朝仓家说先打一向宗,织田家又说先对付飞騨,基本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相夸自己的方案好,同时互相否定对方的方案,结果就变成从早晨见面就吵一直吵到天黑睡觉为止,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京都城外驻扎的连绵大营成为城内治安的新难题,躺在大街上宿醉不醒的武士,差不多和争风吃醋寻衅复仇的武士一样多,才几天功夫京都城内外就酿出数十起血案。死在联军盟友屠刀之下的武士超过两百人。这还没上战场就自己打成一团。军心和纪律实在是个问题。
足利义昭滔滔不绝地说道:“大敌当前一定要团结啊!东国的源义时虎视眈眈,此刻就是九州、四国、西国的武士团结在幕府旗帜下的大好机会,余会在尽快制定新的适合诸君的法度,三管四职全部交给诸君来担当,只要击败源义时就好说!”
幕府将军是光杆司令一个,和田惟政、伊势贞兴等少数奉公众残党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眼尖的西国武士发觉将军真的很弱小,只能靠说大话吹嘘自己的能耐聊以慰藉。心里对幕府将军的敬畏之意登时烟消云散,将军不劝到还好说,他一劝反而吵的反而更凶了,一边吵架还一边振振有词的表示,事关重大一定要争出个正确方向才行。
明智光秀兴匆匆的走进来,欣喜地说道:“好消息!畠山金吾殿率领一万五千军势阵参,筒井権少僧都殿率领大和国人众八千军势阵参,一向宗法主本愿寺显如殿也派出两千僧兵阵参,幕府总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五千余骑了!如果算上武田大膳大夫殿的三万五千军势,幕府方已经取得兵力上的优势!”
武士们欢欣鼓舞。惊叹地说道:“喔!果然还是我等的兵力更多一些啊!说起来在下昨天晚上还计算过几次,当年等持院殿只依靠西国、九州、四国的兵力就聚集二十万骑。而今度不比往年,人丁和石高要远超南北朝时代,我等另外有东海道的兵源支持,即使聚集三十万骑也不是很让人奇怪的事情吧!”
长宗我部元亲说道:“照这么说到确实有这种可能,前提是各派武家摒弃前嫌共渡难关,否则这二十余万骑就已经是极限了吧!毕竟后勤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兵粮确实是个难题……好在畿内和东海道的主要粮产地都在我等手里,联军之内以市价购粮可以暂解粮荒吧!”三好义继这话若有所指,其实是提醒织田信长别想吃独食,果然他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看向畿内新近霸主。
块头大比较引人注目,就好比泷川时益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地盘超级大的关东足利家是天下瞩目的人物,略次一级的织田家又是畿内和东海道地盘最大的大大名,而这些产粮地又恰好集中在织田家的手里,难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浓尾势被一统以来被开发出大片新田,三国的总石高从不到九十万石,一路暴增到一百六十万石,比不得越后的夸张也差不离,近江一国少说有八十万石,被他占据三分之一那就是三十万石上下,三河国半国也得有十五万石左右,畿内的摄津、和泉、山城等领国零零碎碎六十万石,加起来差不多两百五六十万石。
织田信长暗骂一句晦气,轻哼一声说道:“购粮的问题,在下会妥善安排,不过在下先把丑话要说在前面,购粮不是无限制的购买,更不允许赊欠和强买,如果被在下发现某家武士不守规矩,那么请抱歉对那位武士只能说购粮没机会了!京都的粮食不会卖给这种人一粒粮食。”
出门在外不能没有规矩,行军打仗不能没有军法,治国治家不能没有法度,织田信长是副将军哪怕只是名誉上的,那也比在座的一帮阿猫阿狗的地位要高,再说他如今也是当朝的従三位参议,这可是正经的公卿身份,当然不能和乡下土农民是一回事,哪怕他年轻时也很土也很杀马特,屁股下的位置变了就不在世那个在父亲灵前撒香灰的混小子了。
织田信长这一手成功的镇住局势,让西国武士意识到这位才是幕府的真正主持者,幕府将军亲封的副将军,当朝天皇任命的従三位参议,坐下六万鹰犬爪牙遍布畿内东海,如果不算源义时那个怪胎,他一定是当今天下最强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