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长安心里思绪万千,复杂极了。
有一点,他说得没错,以七皇子的势力和手段,若想夺得皇位,胜算到如今也只有五成,誓必是一场血雨腥风。
但若有了他的传位,一切皆将不同。
原本对于这皇位,南长安誓必夺回,是因为一直被一股恨意支撑着,可如今……
看着无声无息的多年不见的亲人,南长安喉咙发紧:“母后,我是星儿,儿臣不孝,让母后受苦了。榛”
杨若依的手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一直紧紧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皇上,立即觉察到了,激动极了:“若依……”
这声呼唤,饱含了他这生最深的爱恋,穿过岁月,穿过手足相残,穿过血流成河的帝位争夺,这一刻,他还是当年那个爱她至深,当她为稀世珍宝的少年。
杨若依睁开了紧闭16年的眼,入眼看到的就是垂暮老人,他已经白发苍苍,半载身子埋黄土野。
可是,那陌生的容颜上却有熟悉的影子,好像他还是那个手赠红花笑容温暖的少年。
失去血色的苍白的唇,轻轻张开,声音低到微不可闻的叫到:“天哥哥……”
这声时隔几十年的天哥哥,让那个高高在上,掌握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男人,热泪盈眶:“若依,我的若依。”
原本是破败的身子,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因为这声天哥哥,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一样,从床上掀被起来,走到了杨若依的面前,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若依,你终于肯睁眼看我了。”
杨若依因着昏迷不醒太久,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就连说话,都吃力,却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南长安看到母后醒来,狂喜极了,赶紧去倒了一杯茶水过来,亲自喂着喝下了,才激动的叫到:“母后……”
杨若依只在南长安的脸上扫过一眼,就吃力的抬起细弱的手臂,朝身边的当今圣上递了过去:“天哥哥,我一直在做一个梦,其他书友正在看:。梦醒了,终于看到了你。”
皇上身子一软,跪在了杨若依的床前,神情狂喜:“若依……”
登上帝位,从来没有过一天的欢·愉,如果早知道夺回皇位,会造成她十六年的昏迷不醒,那这皇位不要也罢。
后宫佳丽三千,却从来都是独眠,漫漫长夜,夜夜孤独,夜夜心苦,在这一刻,在这一声‘天哥哥’里,才偿到了甜味。
为她,真是死也甘愿。
杨若依抓住了那只枯瘦如柴的手,眼神有些迷离:“天哥哥,我愿和你同生共死。生不能同床,只求死能同眠。”
话落,两个男人都是一震,南长安叫到:“母后……”
皇上也是,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孤苦到老了,却不曾想在临死之前,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她说“我愿和你同生共死”。
这一刻,宁愿立即就和她共赴黄泉,心甘情愿。
如果这是个美梦,那么愿意永远沉沦不醒。
“若依,你等我。”
高大却又病入膏肓的身子低下头,在杨若依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后,转身肃然的看着南长安:“传人笔墨侍候。”
南长安黑眸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他眼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刻的感觉,不知道要怎么说。
好一会后,才喉咙发紧,扬声到:“子车。”
张子车魁梧的身子,立即闪身出现,手里已经准备了一切要用的东西。
皇上非常坚定的亲笔在明黄色的圣旨上,书写江山易主,他,心甘情愿。
这一生所求,也不过是有杨若依相伴。
可她嫁给了别的男人,嫁给了欲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
她为他生下孩子,她为他宁死不屈。
十六年,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到后来,只求在死之前,她能睁眼再看自己一眼。
如今,她睁开了眼,她说‘愿同生共死’。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死亦无俱。
把传位的圣旨写好,最后毫不犹豫的盖上了印章。
做完这一切,那个九五之尊好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一样,瘫软在地,却又声声切切的呼吸着:“若依……”
南长安的黑眸,看完圣旨上的内容后,俊脸上的表情没有狂喜,反而是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这十六年,吃了那么多的苦,也夜夜活在恨意当中,为了这皇位,更是花了所有的心思,却在最后的关头,是这么容易的唾手可得……
地上的男人,虚弱至极,说着唯一的要求:“朕死后,葬于西凉山的桃花树下。”
这样的遗言,让南长安大震。
一代帝王,他却不愿葬于皇陵,为什么?
只因西凉山的桃花树下,是少年和少女定情之地,好看的小说:。
永远都忘不了满树桃花下,那个少女娇羞的容颜。
摘下开得最好的一枝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