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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菊时,皇后也如愿让皇长子和顾以菡“偶遇”了一番。皇长子周瑞风度翩翩,顾以菡羞得恰到好处,娇蛮得惹人怜爱——宾主尽欢。
从这一点看,裴少嵇对顾以菡实在了解。
她并没有刻意做出什么令皇长子不快的行径,更没有表现出对母亲的不满,那一点少女心事,被藏得无影无踪。
只有孟采薇知道,赐下的女官,就是顾以菡给她的宣战书。
她可以放弃裴少嵇,却不会容忍旁人的拥有。
大家告退的时候,皇后顺理成章地提醒定国公夫人,“过两日,你再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定国公夫人眼角飞扬,“是,妾身遵命。”
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
孟采薇离开宫门前,忍不住远远眺望了一下宫殿的飞檐斗角。
层层琉瓦碧甍,华美至极。
却也压抑至极。
出宫之后,孟采薇对裴少嵇的态度,几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裴少嵇本还想问问孟采薇在宫里可顺利,谁知,孟采薇刚一上车,就沉声道:“长辈的事,岂容你过问?”
她从裴少嵇的指缝里夺下车帘,“走吧。”
裴少嵇不明所谓,脸色一下就变得阴了。
进了府,孟采薇更是再度谢绝了裴少嵇想要抱她的举动,伸手将人使劲推了一把,几乎是咬着牙,直接跳下马车。
裴少嵇又气又是心疼,脱口骂道:“你就算拿人撒气,犯得着跟自己过不去吗?!”
孟采薇侧首,冷睇向裴少嵇,“你就是这样和你母亲说话的?”
裴少嵇眉峰陡然蹙起,“你……”
孟采薇却不容他反驳,直接坐上轮椅,“秋黛,推我回去。”
她一路近乎没有停顿地回了绘丰堂,临被搬过门槛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张望了一下——裴少嵇没有不识趣地追上来。
孟采薇舒一口气,扶着门槛,单腿立着,却觉得有点心酸。
所有的缓和,还没有开始太久,那一点点死灰复燃——其实根本没有死过的动心,就这样被迫压了下去。
胸口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得,挣脱不掉,也摆脱不了。
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似乎都不觉得辛苦。
秋黛根本不敢吱声,反倒是无知无觉的裴珍,迈过门槛,壮着胆子握住了孟采薇的手,“母亲……”
孟采薇低下头,裴珍拽着她,有点忐忑,有点自责地望着她,“母亲,是不是珍娘闯了祸,让母亲生气了?”
秋黛见有人引开了孟采薇注意力,才忙不迭把轮椅推了过来,“太夫人,您先坐下吧。”
孟采薇叹了口气,任由裴珍的小手扶着,坐了下来,“母亲没有生你的气,你没有闯祸,但确实说错了话,这些道理,你长大就会明白的。”
“珍娘错了,请母亲教导,但母亲不要迁怒大哥哥了……大哥哥看起来,很委屈的。”
孟采薇一怔,反问道:“你怎么瞧出他委屈了。”
裴珍怏怏地垂着眼,“我见过大哥哥高兴的样子,大哥哥来找母亲的时候,都是很高兴的……母亲别迁怒大哥哥了,珍娘愿意领罚的。”
“他不亲近你,你倒维护他!”孟采薇没好气,低声抱怨了一句,片刻才道,“珍娘,你先下去吧,过两日宫里就会派一位先生来,专司教导你,你这几日好好休息,记住了吗?”
裴珍只是略有几分怯懦,一些日常的规矩,冬妆教过之后,也并不差了。
此刻,她便稳稳地蹲身一福,低首退了下去。
孟采薇就这样孤身一人,斜坐在厅里,既没有让秋黛来推她,也没有挪开自己的眼珠。
庭院里,海棠开得浓艳,秋风拂落枝桠上的叶子,却不忍伤到那些娇嫩的花。
孟采薇看到出了神,甚至没注意,回廊另外一端,裴少嵇正在慢慢走近。
他跨过门槛,摆手示意秋黛暂且退下,片刻,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孟采薇的肩头,“出什么事了?”
裴少嵇微微用了些力道,像是想给予孟采薇力量一般,“顾以菡对你发难了,是不是?她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