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韶在大厅里等了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了刘勤,确切的说,是看到一个打扮跟他很相似的人,从上到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而且还是通身诡异的黑色,黑衣黑裤黑衬衫,再加黑风衣,黑墨镜,脖子前面还折了个黑色的三角巾,遮了一张嘴。
但只一眼,孙韶就知道是他。
孙韶看对方黑漆漆又鬼祟祟地从电梯里出来,本来他的装扮就比自己更夸张,再加上他这么一副夸张怪异的行止,当下引得大厅里来往的人驻足凝视,刘勤被这阵眼光弄得差点蹿回电梯,直接跑到房间里去了。
孙韶站在一旁悄悄扶额,突然不想上前了,这家伙可比当初他们初见时的“病情”严重的多了。
孙韶的思想和理智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被脑子里“拐一个天才级导演,还是价位不高的天才级导演,然后为他们的歌争取更多的赢面”的想法给打败,他挠了挠脸颊,将帽子压低,墨镜带好,然后裹了裹身上的卡其色风衣,将围巾也拉起来,赶在刘勤跑回电梯前,施施然地从刘勤面前走过。
顿时,刘勤身上的压力剧减,孙韶镇定地漠视所有由刘勤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但等到孙韶走到十米开外后,大家又把视线重新挪回了刘勤身上。
虽然孙韶也引人注目,但总得来看,格子休闲裤,白色T恤,轻便的男士围巾,再加个墨镜,虽然一看就知道好像有什么猫腻,但总得来说,还是比不过这位“放弃治疗“的同志啊。
刘勤当下一个机灵,眼神往孙韶身上一移,眼珠子一转,快步就跟了上去。
孙韶悄悄往后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等刘勤走到他身后两步左右的地方,周围或偷瞄或光明正大好奇的眼神也全部集中到了两人身上,孙韶故意停了下来,摘下眼镜,坦荡荡地朝周围扫视,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摸着鼻子收回视线,然后该走路的继续走路,该做事的继续做事。
孙韶听到身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他勾起嘴角悄悄笑了一下,知道鱼儿上钩了,于是继续不动声色地往外走。
出了门后,孙韶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人也立即停下,甚至往后缩了好几步。
孙韶转身,看着身后的人,眼中藏着些许熟稔和怀念地道:“你把眼镜摘了,围兜摘了,外套脱了,抬头挺胸走,就没人看你了。”
虽然看不到刘勤的神色,但通过他猛地抬头的动作,孙韶还是可以想象他脸上惊讶的表情,他又往后退了两步,抱着一个大包摇摇头。
孙韶看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望天,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有“人群恐惧症”的怪胎,拿起相机和摄影机就会化身为凶神附身的黑煞神。
“那你这是准备去哪?”孙韶故意做出无奈的样子。
刘勤四外望了望周围来往的人群,还是摇头,。
孙韶其实知道他这是表示,要去没人的地方,但是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不能表现的那么了解不是。
孙韶看着他,挠挠脸颊,“你不会说话啊?”
刘勤抬头看他,声音很清冷,又带着点不屑道:“……会……”
看着他那副小媳妇的样子,孙韶逼迫拿出自己十二万分耐心,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初的刘勤,不是后来的那个刘勤,也不是举着相机或者摄影机的刘勤,所以,要谅解,要谅解,千万别抽他耳光子。
孙韶对刘勤露出和煦的笑容,“那你是怕人啊?”
刘勤连连点头。
孙韶笑得嘴角差点抽搐,“为什么?”
“……”刘勤抬头看了孙韶一眼,虽然依旧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孙韶明显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
“哦,那你是讨厌人了。”孙韶只好自说自话地接口。
对面的刘勤倒像是诧异孙韶能说出这个答案似的,他依旧不太搭理孙韶,孙韶只好自己再接再厉,从来都只有求人的,抱着目的的那个是装孙子的不是,“那你怎么还愿意跟我出来?我也是人。”
刘勤抬头看看孙韶,毫不犹豫地道:“因为你也很怪,跟着你……比较好。”
言下之意,你这打扮也是个忘记吃药的,指不定咱们是同一个种族的,那啥,动物不都是找同种族的一起群居吗?
孙韶按按额头,笑着安慰自己:以后会好的,以后会好的,反正,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拐人。
于是孙韶拿出自己上能招揽毒蛇猛兽下能抚慰伤痛弱小的笑容,一边在前面漫无目的的走,一边照顾着刘勤的心情,话倒说得很少,但是一整天下来,孙韶基本什么正事都没干,就带着刘勤满H市地找各种静物和景物去拍照了。
孙韶选择的地方,其实是刻意挑选过的,上午是H市保存尚为完整的一处5A级景区,下午孙韶则带着刘勤跑到了H市上世纪遗留下来,至今未拆迁的一处老城区。
他这两天特地翻看了刘勤往日的所有主题的摄影作品,也算做足了功课。他发现,刘勤照片里的东西,除了自然界的东西,其实也涉及到人类文明里的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