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木屋,眼前是一排挺拔苍松,地上落满松针,往左是一排小巧玲珑的木屋,约有十来间,往右则是一片橘子林,密密麻麻挂满橘子。
仓壶带着金叹月来到第五间木屋,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回头对金叹月道:“久闻魔圣萧霸陵学识渊博,谙熟历代文字,今日我想请萧教主的亲传弟子来看看我的书房。金兄弟,请。”
说完,迎门而入,金叹月缓缓跟进。这间木屋从外看来平平无奇,矮小狭窄,进了屋内却别有洞天,深达数丈,竟比方才木屋大了十倍有余。木屋中摆设一排排白玉大理石书架,雕刻的甚为精致,书架上整整齐齐搁放着各类书籍,有宣纸,有绢纸,有竹简,有甲骨,有草绳,凡古往今来可书之物,无不囊括于此,包罗万象。
金叹月心想:“此书房藏书种类之全,倒可与师父的书房一较高下。”不禁展颜微笑,赞道:“前辈真是饱学之士,小子望尘莫及。”
仓壶笑道:“不知我仓家书房,与尊师萧教主相比如何?”
金叹月道:“家师酷爱读书,嗜书如命,书房藏书自然极多,与前辈可谓并驾齐驱、难分轩轾。”
仓壶点头道:“不错,早就听说尊师萧教主谙熟草绳文、蝌蚪文、甲骨文,老夫一直想上阴山拜访萧教主,互相印证学问,怎奈祖先有遗命,仓姓后人世世代代不可入中原胜地,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难得见到萧教主的传人,老夫童心忽起,忍不住要和老弟切磋切磋一番,还望老弟大开方便之门,莫要推辞。”
金叹月不禁脸红道:“前辈折煞晚辈了。晚辈年幼识浅,于先师腹中学问,尚未窥见万分之一,如何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仓壶道:“老弟你就不要客气了,学问切磋,不论尊卑贵贱、男女老幼,何必推辞?”
金叹月心想:“这老人家独居深山,莫不是闷疯了,遇到人就想印证学问。我年纪轻轻,能有多少学问?若厚着脸皮跟他切磋什么狗屁学问,输给他,不免让他看轻了我师父?赢了他,岂不是令他面目无光,竟输给后辈小子?”因此笃定不愿切磋。后来耐不住仓壶连连催促,推辞不得,灵机一动,想起怀中《霸陵遗篇》中有段稀奇古怪的文字,自己一直不明白,干脆拿出来考考他,就说是我师父写的文字。那段文字形状奇特,既非草绳文,也非蝌蚪文甲骨文,我骗他说是我师父撰写,他若识得,能翻译成现代文,固然最好,他若不识得,肯定知难而退,不敢造次。又一想,那段文字若是高深的修道法门,给他偷学去,恐怕不妥。计较一番,决定先试探试探他的底细,遂道:“前辈,我们先不忙着印证学问,大家都是道门中人,我们还是先来印证道法,晚辈想向前辈请教一二。”
仓壶怪眼一翻,道:“道法?我不修道,不懂道法,我只研究学问。”
金叹月见他虽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但脚步虚浮,周身无护体神气,绝非修真之士,只是不问个清楚,心里始终不太踏实,是以有此一问,意思是要他亲口说出不是修真之士,他是前辈高人,绝不会对晚辈小子撒谎。他既非道门中人,这段文字给他看了,他也未必能领悟,遂道:“前辈要印证学问,晚辈不敢奉陪。晚辈乃后生小子,如何敢和前辈论道?只是晚辈怀中有段文字,乃先师遗留,前辈若想赐教,可先来看看这段文字,将他翻译出来。这也是让前辈和先师论道的一种方式,前辈觉得是否可行?”
仓壶大喜过望,连连搓手,急不可耐道:“好极好极,老弟,你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萧教主亲笔撰写的东西定然是极深奥的。”
金叹月伸手入怀,掏出那个油纸包,层层展开,露出了里面的《霸陵遗篇》,他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把那段天书般的文字递到仓壶眼前。
仓壶早就心痒难搔,跃跃欲试,连忙凑过去,快速阅览一遍,不看还好,一看心都凉了。这页纸上密密麻麻拽写着数百个芝麻大小的文字,笔画清清楚楚,然而他看了一遍后,没有一个认识的字。他盯着那页纸,喃喃自语,似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我是仓颉后人,怎会不认识这种文字?”
金叹月见他眼神怪异,忙道:“前辈,你怎么啦?”
仓壶浑然不觉,死死盯着那些字,陷入沉思。
金叹月见他入神,不敢轻易挪开,然而举着《霸陵遗篇》手臂微微有些酸。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仓壶突然跳起,欣喜若狂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些文字我曾经见过,这是伏羲撰写《青冥录》所用的草绳文。这是最古老的的文字之一,据说是伏羲创造的,尚在我先祖仓颉造字之前。我有办法了。老弟,你这段文字能否让我抄录下来,然后给我三天时间,我有把握翻译出来。”
金叹月自然应允,让他用白纸临摹。仓壶果然是个书呆子,临摹完后,就一头栽进了书架的书海中,认认真真翻阅古籍去了,把金叹月晾在一边,理也不理,好像天地间就没他这一号人。
金叹月暗暗苦笑,见他如此投入,不忍滋扰,轻轻巧巧走出书房,又回到住的木屋。
凌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