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潘大人这病……并非老朽治好。”刘南鹤讪讪的笑道,那一张老脸上尽是尴尬,仿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醒的潘佑一愣,听着这刘南鹤的回答,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潘子君忙道:“爹爹,你这病是石郎中治好的。”
“石郎中?”潘佑面露茫然。
潘子君遂向那边喝茶的石韦道:“石兄,家父他醒过来了,你快来看看吧。”
石韦早知病人已醒,听得潘子君叫时,脸上故作惊喜之状,忙是起身奔了过来。
看到潘佑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石韦便是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潘大人。”
潘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狐疑道:“是你治好了本官的病?”
石韦淡淡一笑:“是潘大人福大命大,草民只是略施小技而已。”
潘佑乃当朝大员,平素旁人见之,多少都会有几分敬畏之色,而眼前这年轻人,却如此坦然自若,这本身就让潘佑感到一奇。
再得知这年轻人,竟是出手救了自己命时,潘佑的心情自是愈加的吃惊。
他惊奇的脸上,不经意间掠过几分感激,遂是问道:“但不知本官得的是什么病,何以会突然严重至此,几欲要了本官的命。”
“大人这病看起来严重,病因却极为简单,大人只不过是中了半夏之毒而已。”石韦轻描淡写的答道。
而他将这病因道出时,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潘佑茫然道:“这就奇了,本官从未服用过半夏,又如何能中此毒?”
那刘南鹤的脸色则变化不定,他身为内行人,当听到“半夏之毒”时,自然是恍然大悟,但一时间又琢磨不透,好端端的这位潘大人如何会中此毒。
石韦不急不缓道:“适才我在外堂时,草民看到桌上有一盘吃剩的竹鸡,问过下人才得知,潘大人平素最喜吃这竹鸡,不知可有此事?”
“这……这确实是本官的一点小嗜号,可是这跟本官中毒又有什么关系?”潘佑点了点头,但神色间的困惑却丝毫不减。
石韦遂是笑道:“大人恐怕不知,这竹鸡若是家养的,自然无碍,但若是野生竹鸡,却最爱吞食半夏,体内积毒已重,大人长久食之,这半夏之毒便随之转移到大人体内,日积月累,今日方才会一并发作。”
这洋洋洒洒一番话后,真相方始大白。
那潘佑不禁感慨道:“没想到我这一点小嗜好,竟然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真真想不到啊。”
石韦又道:“所幸这半夏虽毒,但却并非无解,生姜有发表、散寒、止呕和化痰功效,乃是半夏之毒的克星。大人往后只需日服姜汁,我相信不出半月,大人体内的半夏之毒便可尽数被根除。”
听得此言,众人心中的疑团方才尽数解开,而那刘南鹤的表情却愈发的难看。
其实似这半夏之毒,倒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刘南鹤岂能不知用姜汁来解的法子。
只是这位金陵杏林行首,自从当御医那时起,所看的病人无不是权贵富豪,这些有身份的人物,鲜有去吃竹鸡这种下等菜式的,故是他行医却数十载,久负盛名,却实则并未碰上此种病例。
谁又曾想到,这位朝中重臣潘大人,偏生会有这等小爱好。
此时的刘南鹤,立在那里,几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眼见潘家父子的对石韦又谢又敬的,他心中自不是滋味,遂是干咳了几声,插口道:“既然潘大人已无大碍,老朽还有几个病人等着上门问诊,老朽这下就先告辞了。”
石韦见潘佑初醒,正需好生休养,自己便也起身告辞。
潘佑身体虚弱,也不便多说话,遂想让儿子去送一下两位郎中,话未出口,那潘紫苏却抢先道:“爹爹,我去送送二位客人吧。”
潘佑点头应允,潘紫苏便陪着二人出房,一路望着府门而去。
那刘南鹤走没几步,只觉着石韦在侧,如芒在背一般,感觉不自在,便道:“老朽还有急诊在身,恕我先行一步。”
他说着就加快了步迈。
石韦却是拱着手,淡淡笑道:“久闻刘老郎中乃金陵第一名医,晚辈初来京城开设医馆,才学尚且浅薄,将来若有机会,还想上门向刘老郎中讨教,到时还望刘老郎中不吝赐教才是。”
石韦说得谦虚,那刘南鹤听着却刺耳,但当着潘家小姐的面,又不好表露不满,否则倒显了自己没有气度。
刘南鹤只得硬着头皮道:“石郎中年少有为,前途无可限量,什么赐教的,老朽万不敢当,若果有机会,互相研习研习医术倒也未尝不可。”
当下这刘南鹤敷衍了几句,忙不迭的灰溜溜的逃身而去。
看着那老朽匆匆而去的身影,石韦眸中悄然闪过一丝讽色。
姓刘的先行而去,那潘紫苏便陪着石韦徐徐而行,须臾间,二人已走到方才相撞的沿廊拐角之处。
这时,一直欲言又止的潘紫苏,忽然停下脚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