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城的外城是低矮的茅屋群,墙壁是满是缝隙漏风的木板或短碎的木片凌乱拼凑后用半干的泥浆加以固定和粘合,屋顶用编扎的芦苇或麦秆层层叠叠堆积在简易的三角木架上再用晒干的泥砖压住。对付普通的下雨还管用,若是狂风暴雨不断侵袭,这样的屋顶多半是处处漏水,弄地里面的平民苦不堪言。
建设厅负责施工的工程师指挥着雇工们用楼梯爬上茅屋的房顶,掀走风吹日晒后垮塌大半的泥砖,将整个屋顶直接拆卸,慢慢滑落在地上,由其他人接手整理另寻空地堆放。对付糊了一层又一层后异常结实的泥墙,雇工们直接挖开墙角,像伐木工用绳子拉到大树那样,让墙壁向屋里倾倒。陆续跟上的其他人将泥墙敲碎,铺上一层厚厚的石灰,然后是小块的麻砾石,拖着石碾子在上面滚动,很快将地面压实。
外城缺少系统化的排水管道,导致生活污水四溢,到处都是滋生的蚊蝇,这次改造工程,有一部分工作就是沿着拓展延伸后的主干道两侧挖掘下水道。雇工再次出现短缺,建设厅的工程师立即示意现场招募人手,依旧是外城人优先。
这一连串组合拳打下来,就连最顽固的平民也不得不承认,能亲自参与新家园的建设,目睹破败的老旧的房子浴火重生,的确是一件大好事。
风继续吹,不仅吹走施工现场的飞扬的尘土,就连弥漫在人心里的灰尘也在不经意间轻柔地拂走。
规划区域内,一间间的老房子轰然解体倾塌,从城门出发往闪金镇延伸的直道不断向前推进,一栋临街的两层公寓的地基木桩庄重地被工程师亲手敲下。来自寒冰要塞的工程队快速进场,有条不紊地按照施工图纸,在公寓的地基上纵横交错地堆砌青石条,每个工程兵整齐协调的动作像添加润滑油的构装体,弥漫着环环相扣的古怪韵律。在好事地旁观者眼里,这幢新公寓的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往上攀升。
‘不愧是来自那座百年要塞的资深工程兵,每一个动作都像精密计算过的齿轮,将群体里每一个成员的力量都发挥出来,没有丝毫浪费。’兰切洛斯叹服地点点头,‘激流城最好的砖瓦工,论速度也不比他们慢,只是这种互相协助的默契,节省了很多时间。真快,铺设楼板的木匠进场了,公寓外面刷灰浆的泥水匠动手了。神啊,以这种速度下去,到晚上的时候,下面一层都可以住人了。’
第二批木匠进去了,开始为公寓铺地板,顺带还用大张的带有花纹的墙纸将天花板和四周的内墙全部贴上。
工程师看到公寓的阁楼开始动工,立即安排人手让在场拥有租赁优先权的平民抽签。
法瑞尔以及几个迟迟不肯搬迁幸运得到这个机会的平民惊喜交集地在城门口这一幢新建公寓前抽签,很不巧的是这个机会被另一个平民得到了。法瑞尔为这位邻居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恢复心情,因为法瑞尔相信很快就能在这样的新公寓里安居。
“走吧,接下去就没有什么看头了。”思诺森拉了好友一把,两人离开施工现场,往自己的公寓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兰切洛斯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思诺森也在空白的图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我们的那位前城主大人可真舍得花钱,一口气拆掉五个标准街区的外城,消毒的石灰、铺路的砂石,用量不是一个小数目,财政预算里没有拨款,是他在垫付吗?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那支来自要塞的工程兵,他们盖房子的速度太快了。”思诺森为自己和兰切洛斯沏了一壶香茶,热气腾腾的茶杯里冒出袅袅不绝的水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此平复自己的心情。
“拆平民房子时的速度也不慢,只是大家都被新公寓夺走了目光。不得不承认,这位制定蓝图的幕后人准备地很充分,他洞悉人心的弱点,知道居住在外城的平民最需要什么?最害怕的是什么?”
“能说说吗?我知道你心里也藏了很多话,不吐不快。”思诺森抿了一口香茶,感觉到干渴的喉咙满足地发出呻吟。
“如你所愿。”兰切洛斯轻轻咳了一声,开始从头说起,“几年前,那些打着讨伐纳斯卡的旗号的南方军队其实是十几万流民,是南方诸公国以及一些不怀好意的邻国扔过来的包袱,原本是送死的炮灰,没想到纳斯卡崩溃的速度太快了,导致这些人全部滞留在北地,要不是其它领地帮忙分走一部分人,我们激流城肯定会被拖死。”
“不是说外城的平民吗?为什么要扯到几年前?”思诺森有些明白好友的打算,他故意这样问,果然引来兰切洛斯的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几乎所有流民都不愿意长途跋涉返回南方的家乡,因此选择定居下来,围绕着北地诸爵领形成外城。一开始,外城的平民就像树身上的榭寄生,汲取、耗费树木的养分而无所作为,简直和难民一样。”
“当时激流城那位睿智聪明的领主却利用里面的人才为领地建设添砖加瓦,‘火炬’里就有一个大师是南方人,市政厅里也有不少官员是南方的没落小贵族。”
“这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