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城的早晨,随着守夜人陆续回到阴暗角落的老巢而缓缓掀开舞台的帷幕,初春的阴冷天气让街道弥漫乳白色的雾气,形色匆匆的路人打着呵欠找到熟悉的提供简易早点的小店,充满酱料味道的锅气扑面而来,混合在雾气里,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更加模糊。
神态疲倦不堪的酒馆侍女刚刚睡醒,蓬松的头发没有仔细打理梳洗,被汗水浸透湿哒哒的贴身内衣将她们姣好的身体曲线展露出来,几个脸皮很厚的粗鲁男人垂涎欲滴地吹着口哨,然后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
一个十来岁的报童背着沉重的挎包在店铺前兜揽过往行人的生意,因为教会的缘故,谁也不敢欺负这些孩子。报童以千锤百炼地口才将几份报纸的时事要闻以简单的词语浓缩后挑起行人的购买欲,很快盛满报纸的挎包飞速减轻重量,压弯的稚嫩肩膀也很快挺直。
内城各个街区终于在人声喧闹的刺激下纷纷醒来,高耸的烟囱喷吐着浓浓的黑烟,那是贵族和富商家庭的仆人在准备早餐。
彻夜不眠的面包铺打开烧的通红的烤炉,一盘盘松黄色的面包盛放在专门定制的篮子里,被佣工们送进住在公寓里还没有厨师的有钱人家里,比如收入不菲的钟表匠、打造首饰的金银匠、从容优雅的品酒师等等。
激流城从沉睡中醒来,它张开惺忪的眼睛,沐浴着初春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雾气渐渐消散,远处模糊的风景在轻柔的微风吹拂下露出它的真容。
两年多的时间待在耐欧玛的港口,鼻子闻惯了充满咸味的潮湿的海水气息,思诺森有些不适应激流城的雾霾天气,不过新环境带来的刺激让他拥有不错的心情,直到一张折叠后的便条纸垫在早餐盘子的面包碟子下,被前便衣探长发现。
“政法署署长罗本·莫德斯托阁下负责的一个‘长钉任务’,中选者有我,还有一叫个兰切洛斯的前军医,真是一个灾难性的噩耗。”思诺森抚摸着发疼的额头,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在巡视厅里被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手脚的经历,车马行南方车夫的老鼠寓言,政法署接待官员沃尔伦的不经意陈述的事实,“呼!这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个好机会。”
‘嗯,贝壳街,位于洛克希敦北区的繁忙的交通要道,连接外城的平民和内城的商业区的纽带,是一个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地方。’思诺森回想起自己在耐欧玛港口巡视厅晋升探长时接受的额外训练,当时的教长曾经这样介绍激流城的各个街区的繁华街道,尤其是像贝壳街这样的“肥肉”。
“那里很乱,只有思诺森这种在港口码头区平安无事待过两年,和形形色色各种不同人物打过交道的前探长,才能站稳脚跟。”政法署署长罗本·莫德斯托是这样和副署长解释,因此获得对方的谅解,在退职令上签名似使它生效。
“罗本,小心啊,你的重锤可不要把这枚长钉折断了。你知道,思诺森是骑士团的人,而且和教会、甚至学院都有联系。”恩马里克卸下军职在政法署的这些年,已经完全进入角色。
“我并不担心他会在贝壳街折断,只是思诺森锋芒太露,在我敲打下可能会折弯。”
“你认为他会走上歧途,这确实有可能,或许,应该时常轻微的敲打,让思诺森一点点钻进贝壳街。”
“另一枚长钉准备好了吗?”
“兰切洛斯?他已经被牡鹿‘踢’出来了,要不是他的平民身份,塔斯克大师不会如此轻易放人。”
“这个小伙子也不简单,能被牡鹿招募足以证明他有不凡的天赋,可惜战争来临时,竟然冒名顶替前往前线任职军医,已经违反了所有可以违反的规定。”
“兰切洛斯和主持‘火炬’的索密特有良好的友谊,这样做会不会造成双方的误解?”
“关于这个,我会亲自向他解释。”想了想,罗本·莫德斯托翻开最近一宗案子,“对了,为了让思诺森和兰切洛斯迅速磨合,我准备用这个教他们一点东西。”
“隶属痛苦神殿的诅咒教派,这是最近在外城刚刚兴起的邪恶崇拜之一,他们两个只是刚上路的新手,恐怕不能胜任。还是交给‘圣矛’奥列弗阁下吧,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好吧,好吧,既然是你的意见,我会考虑。”政法署署长罗本·莫德斯托盖下案卷的封皮,“去餐厅喝一杯吧,学院送来一些具有魔力的豆子,能驱走睡意,保持我们清醒的头脑,唯一的缺点是太苦涩了,不过这有办法补救。”
“甜味菊汁浓缩的绿色结晶,比甜菜汁好太多了。”恩马里克兴致盎然地走在前面。
“激流城的制糖业掌握在城主的家族手里,据说他们的工艺获得了突破和革新,能产出透明地像水晶一样的糖块,用细砂石磨精心磨砺后,得到的就是比等重白银还贵的雪糖。”
“又是前城主的杰作吗?这可是获利丰厚的产业。”恩马里克说完,看见署长阁下放慢了脚步。
“呜!”
市中心的胜利广场东南角,汽笛声伴随着剧烈喷发的白色蒸汽准点报时。一系列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