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失去萨满而士气极度低落甚至溃不成军的比蒙王国先遣军团,前线指挥官格罗斯·杰格大师已经没有继续杀戮的兴趣,扎紧口袋后切割成十数个小型包围圈,负隅顽抗的兽人只能等死,除了偶尔承受血与火的战斗刺激进入狂化的强兽人能掀起一些反抗的浪花,改变局部战区的一面倒屠杀,附庸的兽人种族像倒伏的麦子一样被冰冷的刀锋收割。
比蒙沉默着面对死亡的命运,当仅存的几个风语祭祀口吐鲜血唱响通灵之歌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战场回荡着因斯提玛的叹息。
生命之火摇曳将熄的大萨满挣扎站起身,燃烧自己的灵魂召唤闪电图腾柱,作为交换,面目狰狞的雷鹰张口吐出手臂粗的绿色电蛇,狠狠地鞭挞身披全身甲的人类骑士。
饱含剧毒的闪电直接将骑士身上的甲片全部抽裂翻开,露出下面焦黑绽开的伤口,身上的所有毛发全部烧成灰色的粉末。
几十个骑士接连倒下让格罗斯·杰格讶异地举起右手的指挥棒,“俘虏狗头人,剩余的兽人全部杀死。”
‘不要命的祭祀果然难缠,幸好这种惊喜非常罕见。’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缴械伏地的狗头人及时捡回了自己短暂的生命,他们暗地庆幸自己的明智,紧紧抱住耳朵将脸使劲地贴在地面,对其他兽人的死亡来个眼不见耳不闻。
战斗很快结束,负责打扫战场的佣兵们老早就像盘旋在天空上不停回旋的食腐秃鹫从安全的大后方俯冲而下,还有跟随军团的黑市商人这群贪得无厌的豺狼、恬不知耻的鬣狗,挥舞着亮晶晶的金弗兰从佣兵手里收购带着斑斑血迹的战利品。
它们或许是佣兵们砍断兽人的手腕顺势抹下来的手镯,或许是卸下尖牙利齿的兽人的下巴,从满是肉末、菜渣的嘴里敲下来的带有涎水臭味的金饰,商人毫不在乎,他们追求的是利润。领地所有生意买卖都牢牢地掌握在军功贵族手上,唯一能满足他们对财富的向往的地方就是危机和机遇并存的战场。
这群死亡商人分工明确,有负责贩卖粮食、草料的‘农夫’,有的负责修缮、回收破损严重的武器的‘铁匠’,有的提供战地医疗救护的‘医师’,还有的管理着随军做皮肉买卖的‘马夫’。
伤兵营,遍地都是腥臭的淤血和剜掉的烂肉,充斥着让地狱魔鬼也想聆听的恶毒咒骂、让善良的人们掩面痛哭的哀嚎,垂垂将死的战士的临终忏悔。
疲累不堪的军医们熟练地戴上冷漠的面具,用铁锤和扁凿敲击无法挽救的重伤兵的后脑勺,只是轻轻一击,生命的火花立即被来自无底深渊的寒风吹熄,不管他是否青春洋溢,是否在家乡还有等候他回家的恋人。
斧头不时挥舞出烈烈风声,锋利的锯齿截断外表淤肿里面骨头完全粉碎的肢体,新鲜的伤口大量出血,医师的助手只能用布条扎紧伤口,顺手涂抹止血的药粉。能不能熬过最危险的这几天,就全看伤者的体质。
刚刚忙完负责的伤兵营的救护,外面又抬进一个中毒濒死的伤者,疲惫不堪的医师福伦·拜尔只是看了一眼,满脸青灰色的死兆,就扔下一句话:“没救了。”
蛮牛号角科里亚掀开营帐走进来:“我知道他救不回来,福伦医师。在战场上,比蒙兽人使用了一种前所未闻的毒药,目前只能用解毒剂暂时遏制,并不能彻底根除。请用你的技艺告诉我们,兽人所用的新毒药是怎么回事。”
“军团的医护兵不是已经用三号绿色的药剂解开这种少见的四级气态的猛毒类未命名尸毒,为什么需要我?”
“你是伊苏斯领唯一一位涉及毒药学的医师,前席泽尔家族的福伦先生。”科里亚的话提及拜尔医师的隐秘的来历,他的眼睛蓦地缩紧,随手又放松下来。
“尊敬的科里亚大骑士,很少人知道这件事,如你所见,我的确是精通下毒和解毒的席泽尔家族的旁支,学者拜尔家的次子,因为专攻刚刚兴起的解剖学,我被家族放逐。”福伦·迈尔摊开满是血迹的双手,“死者的身体不受打扰,更不必说这些英勇的护卫家园的战士,我不是比蒙巫医那些野蛮的兽人。”
“他是自愿的,为了拯救其他中毒的伤兵,而且他的信仰源泉是牺牲,你明白了吗?”
福伦·拜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只能竭尽全力,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要用锤子和扁凿吗?”助手开口询问,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
“他是以自己的意志力与死亡拔河,一旦咽下这口气,立即就会陷入黑暗的怀抱。”福伦·拜尔狠狠瞪了助手一眼,“我会实现你的愿望,放心的去吧。”
“你的牺牲不是白费,必定有所价值。”
“你的牺牲为了公义,我们谨记在心。”
伤兵听到医师的临终告慰,满足地吐出横亘在胸口的气息,毒素随即侵入他的最后防线。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落下,又有一位英勇的战士离开了。
“我们抓紧时间,解毒剂的存量有限。”科里亚大骑士开口提醒。
福伦·拜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