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山洪一口吞没幽暗深林,由于地势的原因,洪水很快退去,露出湿滑的泥浆地面。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完全破坏了这座广袤的原始森林的自然循环,所有隐藏在地底,被尘土和枯枝败叶掩埋的渣滓、垃圾渐渐泛起,就像年龄日益衰老的未萌发斗气种子的骑士步入人生晚年后,所有沉疴和旧日伤痛无法压抑而导致一病不起,甚至瘫痪在床,眼睛里的神彩如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秋日的阳光有气无力地照拂在地面上,潮湿温暖的树皮缝隙里袅袅升腾淡淡的雾气,冰熊比蒙图森特敏锐地嗅到足以致命的毒素隐藏其中,他立即率领其他奥托卡松要塞的残兵离开幽暗深林。
当他们抵达曾经雄踞奥托卡松山上,俯视伊苏斯领地的边疆军事要塞,却发现山洪冲毁了一切,只留下供人吊念的废墟遗迹。
“完了,一切都完了。”就算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牛头人酋长阿里格斯也立即意识到自身的处境非常不妙。
失去了军旗大旄,失去了万夫长,要塞毁于一旦,活下来的兽人按照王国的军律要死十次。被洪水困在幽暗深林树冠上时还可以选择性遗忘,当他们真正面对残酷的现实,曾经火热燃烧的勇气瞬间熄灭。
“我们逃亡吧,远远地,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图森特眉心的刺青黑地发亮,它源源不断地释放心灵魅惑影响周围所有兽人的意志。
“我们听你的,图森特。”阿里格斯握紧了手上的战斧,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身后的族人,他的过往威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
“纳斯卡很快会派出新的驻防军队接管奥托卡松要塞,这里只是一片废墟,我相信很快会重建。我们的命运,如果交给长老院的手里,免不了要前往绞首架上有去无回,我们的部族和亲属也会被王国上层的大人物迁怒。两个万人队被一场天灾消灭,我们只能作为无名者写在阵亡名单才可以让亲眷免受侮辱。”图森特·冷盾侃侃而谈,他的镇定以及萨满的身份安抚了比蒙兽人残兵的心灵。
“我们应该怎么做?”阿里格斯的脾气稍微收敛了一些。
“我知道奥托卡松要塞的德尔塔监狱底部有一条隐蔽通道可以进入幽暗地域,那里是祖先殿堂的殿下们都无法触及的地域,只有躲藏在最深处,才能避免很快就会到来的清洗。”图森特·冷盾收起手里的巫杖。
‘我的萨满身份会给你们带来噩运,阿里格斯,以后你要领导他们。’心灵之语在牛头人酋长的脑海里泛起,他惊讶地望着冰熊比蒙,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最坏的打算,只要我不用萨满的巫术,屏蔽自己的气息,我们还是安全的。’
“走吧。”图森特在前面领路,牛头人陆续跟上,其他比蒙兽人无处可去,只有硬着头皮跟随。
德尔塔监狱主体都在奥托卡松山体内部,外面被洪水冲走的只是不起眼的部分,比如斗兽场、行刑房以及囚犯劳作的手工作坊。
行进中,这股兽人残兵意外地发现不少保存完好的毒液牢房里依旧囚禁着犯禁的叛军余党,都是狗头人投索手之类的杂碎,王室讨伐军破城后杀地手软时侥幸保存了性命。
权杖祭司解除黑巫术,将这些饿地有气无力的狗头人收入麾下,这支被洪水冲地七零八落的残兵渐渐补充兵力,以牛头人为核心重新恢复建制。
当他们挖开通往幽暗地域的甬道时,扑面而来的冷风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图森特依旧在前面领路,阿里格斯当仁不让地持着战斧护在他身后,兽人们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是一条不断螺旋倾斜往下的遍布嶙峋岩石的道路,走了一段漫长的距离,临时制作的数十支火炬烧掉了所有的油份,暗淡的火光风雨飘摇,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要动手吗?这群兽人残兵里面有不少主战种族的勇士,可以为我的军团添加足够的中下级军官。’被苍白之手奥墨斯彻底洗脑后的暴熊武士纳乌西斯·折角现在的身份是腐败军团指挥官塔洛克,他已经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
迪斯特化身的洞穴蝙蝠落在一头骸骨蜘蛛上,它的双翼升起浓密的黑烟,片刻过后恢复成一身暗色长袍的吸血鬼,他的嘴角露出染血的尖牙,油光水滑的长发平贴在脑后,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隐隐泛起细密的青筋,暗红色的眼睛里流动着一抹饥渴的冷光。
‘在大人没有下达命令前,不要轻举妄动。’
‘唯命是从的小蝙蝠,这就是你受重用的原因?’
‘忘了自己是谁的缝合怪,不要依仗自己的身份对我耍威风,你还不够资格。’
尽管灵魂已经洗白,失去所有的记忆,只保留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的塔洛克对同僚吸血鬼迪斯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感,这或许是纳乌西斯·折角的人格残留,对取走他性命、吹熄他生命之火的迪斯特‘与生俱来’的敌意。
一个声音宏亮的心灵之语在两头不死者的脑海回荡:‘改变地形,让这支兽人残兵和叛军首领会面。’
这是苍白之手奥墨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