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山里的雾气被冷风吹散,挺拔的枫树褪掉光滑油绿的色彩换上一身熏黄泛红的衣裳,宛如青涩的姑娘盛装出嫁已为人妇,它站在风中尽量舒展自己的身体,随意撒下蝴蝶似的叶子在风中翩翩起舞。
推开透明的玻璃窗户,洛根·德里昂深呼吸了一口气,乱糟糟的仿佛鸡窝的头发上很幸运地落下一张巴掌大的枫树叶。
他取下头上的枯叶放在面前仔细端详,嫩黄色的叶子有些像天鹅的脚丫,用手摸上去,没有春夏时候的光滑触感。洛根将枫叶放在眼前,抬头仰望天空,初升的朝阳透下来,落下酒红色的耀眼光晕。
这会他看地更仔细了,金红色的光芒浸润叶面的每一个角落,枯黄的五个叶角微带卷起,辐射状的叶脉越往末端越细。
长时间呆在宿舍里冥想没有外出习惯的洛根突然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这个兴致萌发的念头如此强烈,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抗拒。
钻过半人高的窗户,洛根·德里昂轻飘飘地仿佛一只秋叶落在地面,周围没过膝盖的厚厚草坪是塔兰德洛神学院部分严格遵循橡树之道的学生的杰作,他们为光秃秃的乌图斯山编织了一件绿色的霓裳。
‘这些草坪可是禁止踩踏的,我可不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宽大的斗篷一分为二,扑扇了几下变成白色的羽翼,洛根轻身跃起,飞行了一段距离,落在草坪中间刻意留下的麻石小道上。
地上铺满了落叶,火焰红的枫叶、玛瑙黄的橡叶,厚厚地仿佛一层地毯。
万里无云的天空好像一块覆盖大地的蓝宝石,被秋风抹拭地仿佛镶了金边的天鹅绒。
洛根·德里昂深深地陶醉在这一切属于秋天的美景里,他从来没有在意这些不起眼的事物却在此时此刻如此震撼他的心灵。
闭上眼睛躺在草坪里,落叶很快覆盖他的身体,洛根没有睡着,也没有继续枯燥的冥想,只是静静地躺着,享受着久违的自然的拥抱。
他的耳朵在这宁静的早晨听到了平时无法顾及的声音,枯萎的叶蒂断开最后一丝联系,树皮崩开时的脆响,干果坚硬的表皮裂开的咯吱;他的鼻子闻到水果的清香,肥沃泥土的芬芳。
当太阳上升到天空的最高点,即使闭上眼睛洛根也感到眼皮微微麻痒刺痛,他满足地坐起身,推开身上厚厚的落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这时才感觉肚子有些饥饿。
回到宿舍稍微整理自己的学袍,确保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推开门走到公共休息间壁炉旁边的落地镜子前,端详一番,发现睡醒后没有打理的头发糟糕透顶。他挥动魔杖给自己释放清洁如新去除身上的污垢,又释放容光焕发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勤快的将私生活打理地井井有条的绅士,这才放心地走到大礼堂准备用餐。
因为丰收祭放假的原因,济济一堂的白橡学院难得出现冷清的用餐场面,洛根随便找了个位置,拿出魔杖轻轻一点桌子,刀叉、汤勺、银盘等餐具渐渐浮现。
正和受邀后来到白橡学院的伙伴们叙旧的奥列弗看见孤零零的洛根·德里昂,立即打了个招呼。说实话,奥列弗对洛根的感情很复杂,有些欣赏他的努力和用功,有些羡慕罗德里格斯院长对他的青眼有加,不过同样在战争中失去家人的境况拉近了两个少年的距离。
受邀前来白橡学院与奥列弗叙旧的几个战争孤儿同样有这种感觉,他们觉得洛根·德里昂是自己人,即便他有个冷水城城主的远房叔叔,也没有造成这些少年之间的隔阂。
“奥列弗,为什么呆在学院里过丰收祭?激流城不是正在举行盛大的为期三天的欢乐庆典吗?你们不去看看?”将肉扒切成小块细嚼慢咽吃下,洛根感觉肚子更饿了,他放下刀叉直接捧起来放在嘴边狼吞虎咽,浑然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基本的餐桌礼仪。
想不到这个有些失礼的举动受到了奥列弗的伙伴们的热烈响应,其实他们的饭量被教导战技的骑士长锻炼地比常人大几倍,对餐桌上油汪汪的烤肉和肥地流油的肉扒垂涎三尺,不过为了奥列弗的面子,或是为了自己不给其他在座的人留下坏印象,都很克制地遵循正坐、食不语的基本礼仪。
奥利弗对洛根·德里昂的吃相毫不在意,却对伙伴们的大快朵颐狠狠瞪了一眼,他放下番茄浓汤:“洛根,你知道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战争孤儿,军营收留了我们,却不是真正的家庭。而且骑士们强行撮合组建的一些新家庭都还在磨合中,无论孩子还是大人都有些牢骚。”
洛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奥列弗。我的感受和你们一样,我也不想回到冷水城那个陌生的家里,叔叔对我的态度还可以,可是我听说年轻的婶婶已经怀有身孕,无论是多出一个小弟弟,还是一个小妹妹,我的身份和地位都会变得尴尬,因此我更加不想回去。”
奥列弗的一个伙伴,皮肤黝黑、胳膊比小腿还粗的大块头咧嘴笑了笑:“逃避不是办法,你迟早要面对他们。”
“你在说什么?”奥列弗使劲蹬了思诺森一眼。
思诺森搔了搔淡金色的头发:“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