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还没亮,居住在大沼泽地边缘歇脚镇的雷纳德就已经悉悉索索穿上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离开温暖的铺满干草的木板床,推开漏风的房门走向牛棚,缺少润滑油的木质门户在寂静时分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大公鸡卢卡被惊醒了,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快速蹿出鸡笼,扑扇翅膀,借助冲力飞上茅草房顶,它面向太阳升起的东方,软趴趴的鸡冠贴伏在头顶,锐利的眼睛巡视着漆黑的天幕,半晌过后终于被卢卡找到了一丝光明,“喔喔喔!”半红半白的鸡冠充血后直挺挺地竖立,声嘶力竭的公鸡再次昂起头,伸长的脖子上面所有细小的羽毛都怒放竖起,白净的皮肤下面充满细密的血丝。
“喔喔喔!”歇脚镇的报时鸡的眼睛都发红了,它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所有农夫家里养的公鸡都被惊醒了,纷纷做出回应。没多久,酣睡的小镇有几户农夫骂骂咧咧地挣扎起身,男的去把耕地工具准备好,套上犁铧,女主人端起洗干净的木桶或者木盆去挤牛奶。
天色渐渐放亮,尽管太阳还未升起,漆黑的夜色已经快速落下帷幕。
雷纳德家里的女主人是勤劳持家闻名的阿西娜,她细心照料家里唯一一头奶牛,饲养的草料都是新鲜割取的嫩草,从不喂它干巴巴毫无水分的枯枝败叶。经常清理牛棚,还给奶牛冲水洗刷身体,雷纳德家里的牛奶味道甜美也是远近闻名。
看见阿西娜提着木桶走过来,奶牛主动站起身,走到干爽的地方,闭上眼睛享受女主人的清理。阿西娜用温水浸透的干净毛巾清洗挤奶的地方,将奶桶放在下面,跪在地上虔诚地向丰饶女士祈求能有个好‘收成’。接着她的双手温柔地按摩附近的肌肉,等到松软的牛乳房饱满涨大,她才满意地开始挤奶。
“哧哧哧哧”充满节奏韵律的挤压拉扯,左右双手来回不停交替,空荡荡的奶桶很快充满了香气扑鼻的乳白色新鲜牛奶。换了一个木桶又挤了半满,阿西娜才住手,奶牛自己回到牛棚,伸脚重重一踩,一大捆青草落在食槽里。
提着两个奶桶回到家里,阿西娜用白净的纱布过滤,她发现有一个奶桶的铁箍有些松了,暗暗发愁。
‘才用了没几年,又要修理了。’
藏起自己的情绪,阿西娜提着一大桶牛奶走到小镇中心的交易区,几个老熟客掐着钟点前后脚赶到,很快将奶牛匀分了。他们是小镇的屈指可数的几个酒馆采买人,为住客提供一顿美味的早餐,除了牛奶他们还要买一些新鲜刚刚摘下水灵灵的来自农田里的蔬菜瓜果。
回到家里,还有小半桶牛奶,放在铜壶里煮开,除了留给还未成年的小儿子,还有丈夫雷纳德,八成满的一大杯,至于剩下的奶渣,配上煮熟的燕麦才是阿西娜的早餐。
早起和父亲雷纳德一起下地的儿子提前回家,灰扑扑的黑面包里面加了啤酒酵母的缘故格外香甜,索克斯慢条斯理地吃完简单的早餐,帮忙整理家务。阿西娜欣慰地看着长大的儿子渐渐懂事,能为家里分担部分生活压力,满足地笑了。
‘购买奶牛的债务就要还清了,下一步得买了几条羊羔,骑士老爷很喜欢吃奶茶,割羊毛又能换一笔钱,这会是一条赚钱的门路。乘着我还年轻,得多干点,为儿子的将来攒上一笔钱。’
阿西娜轻轻咳了一声,斯托克连忙站起身:“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昨晚没有睡好。”阿西娜感到有胸口一阵阵发闷,这从来未有过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不过在儿子面前,她还是顽固地维持着大人的权威。
“这个时候不早了,去骑士老爷的城堡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工作。”
“嗯!”看到母亲的面色有些发白,不过很快恢复红晕,索克斯没有继续追究,穷人的生活没有多余的金钱用于治疗,一场大病往往毁掉一个还算温饱的家庭,至于那些草包医生,无论头疼脑热,除了放血,什么事也不会干。
歇脚镇是出身小贵族家庭的没落后代,经历大沼泽地古代墓穴冒险,幸运地得到一本法师手札后,从德伽玛家族手里取得一块骑士领的泰玛斯·贝奥夫的封地。
从亲戚关系来说,贝奥夫是德伽马家族庞大的血统纹章树上的一根分枝,若不是这个关系,单单一本古代法师手札也无法换到一块还算富裕的骑士领。
因为刺激的冒险经历,泰玛斯·贝奥夫勋爵对曾经的冒险者同伴还算优渥,不少年纪渐长体力不支的佣兵在领地任职,据说晚年生活还很不错。口碑传出去后,吸引了不少南方诸国资深冒险者的目光,小小的村落变成城镇,木桩篱笆被泥砖围墙取代,铺上碎石料夯实的镇中心广场丝毫不输给附近的索玛城。
大沼泽地隐藏财富,也同样潜伏着充满恶意的凶猛野兽,它们经常踏着夜色直接迈过陷脚的泥潭发动报复性的屠杀。经历血的教训后,泰玛斯·贝奥夫在靠近沼泽地带的边缘位置建立自己的城堡,它像一根钉子牢牢地楔进去,将防线往前推进泥浆带,不仅成功地遏制住沼泽地的拓张,排空积水后还在开垦出上好的农田。
德伽马家族很快注意到这件事,给了歇脚镇不少物资上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