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民有夜里一宿近乎无眠,两只眼睛有些刺痛,心中的念头杂乱纷繁的,后来干脆就起身下床,披了件长衫,推门出屋,只见满天还是繁星,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也不知坐了多久,只到那晓月西坠,东方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听到苏二的浑家也开始起来洗刷作饭。
就这么不知所思的又坐了半个时辰,就听到“爹爹”,原来却是苏民有的独生女儿苏翠翠此时也已经起了身,她刚梳好了长发,一推开门窗,就发现在院中呆坐的爹爹,赶忙整了下衣衫,奔出自己的东厢房,拉着苏民有的衣袖道,“爹爹,不要再发愁了,看您的额头上又多了好多皱纹”,说完用小手在苏民有的额头上轻轻的抚摸着。
苏民有左手捋了捋下巴的那把长须,笑着摇摇头,用右手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宠溺着说道,“翠儿真乖,走,我们先去吃饭,你二叔他们应该整好了早饭”。
苏民有吃完了早饭,就早早地出了门,他今日还得去几个同行家中拜访,争取能作些拆借,虽说心里已经知道是无用功,但总还得试过后才能心安。
临近中午,开门的苏二,见老爷还是一脸的愁苦疲惫,知道今早老爷又是白跑了一趟,于是便开口安慰道,“老爷,这船到桥头自然直,陈老爷定也会是安然无恙的,您且宽心就是了”。
看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亦亲亦仆的老伙计,苏民有眼中有点泪光,“金贵,这几年也辛苦你们了,原来还想着再作这几次,就把你放出去给个铺子,现在却是一场空了,老爷我对不起你啊”。
见老爷提到了自己原先的名字,再说了这么伤感的话,苏二顿时就觉得鼻子中有股热流,哽咽的回道,“老爷你这是折杀小的了,当年要不是老爷您从那些路匪手里抢了小的性命出来,哪还有小的今天啊,况且还帮小的娶了浑家,这个大恩大德小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啊”。
“算了,算了,金贵,我们也不说这个了,我就不信我苏民有现在倒下了以后就不能再站起来”,主仆二人前些年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这些年来在有了这个杂货栈后倒是变得有些养尊处优起来,“金贵,去叫你浑家热一壶酒,今日我和你喝上几盅”。
苏二见老爷又恢复了豪气,开心的“哎”了一句,“小的这就去吩咐浑家,再去那腊西郑买些猪头肉,给老爷下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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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别走啊”,迷迷糊糊中苏民有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刚才在梦中又见到自己的结发妻子浅笑着向自己道别,他想抓住却怎么得也迈不动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空旷的原野中。
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花,苏民有挣扎起来,感觉好象浑身酸痛似的,看样子自己刚才喝酒有些急了,坐在床头用拳头捶了捶腿,又休息了一阵才感觉好些。
忽然听得一阵急促而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寻思着难道又有什么急事,不久便听得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昨日的那个黄石黄老爷和幕逸幕老爷前来拜访”。
黄石?苏民有听得不由微微一征,对了,昨日是约好了今日来家中商谈的,略一沉吟,他便吩咐道,“知道了,金贵帮我打盆温水来,我醒酒净面一下”。
回过头来,苏民有把放在案几上的瓦愣帽戴在头上,走到窗后的铜镜前正了正,再把挂在衣服挂子上的长衫穿在身上,整了整理稍事洗漱,苏民有便迎了出去,刚到大门便见得黄石和幕得闲、周明睿领着众家丁,正在缓步而来,那些家丁手中则捧了几个食盒。
见苏民有迎了出来,黄石等人忙紧赶了几步,满脸堆笑的连连作揖,道,“苏老爷,如此大礼,我等如何敢当啊”。
虽还是感觉疲惫万分,但苏民有仍然含笑还礼道,“黄老爷、幕老爷登门,寒舍蓬荜增辉,在下又岂敢失礼”。
三人寒暄着进了大门,步入客厅,叙礼落座之后,苏二上来为几人各斟了杯茶,缀了几口茶水后,黄石便开口说道,“苏老爷,昨日和你说了,今天要带些东西要给你看,来,明睿让他们把东西摆上来”。
正在喝茶的苏民有也有些好奇,也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看着从门外依次进来四人把那个食盒放在地上,然后都小心翼翼的打开食盒从中再拿出一个上好丝绸包装的盒子放在黄石与苏民有所坐的方桌上。
见家丁众人依序退了出去,苏民有也有些好奇,他目视着黄石,黄石笑着示意他自己打开来看,苏民有见前面的众人都小心万分的样子,自然也慎重了几分,他双手端着其中离他最近的那个盒子,慢慢的掀了起来,再慢慢从自己的面前挪开,往下看。
“啊呀”,苏民有刚睢之下,看见里面似乎有张人脸对看着自己,顿时吓得心蹦蹦直跳,“这,这,这”,定了定神之后再看,啊,这是泰西的琉璃镜呀,天啊,如此之大,“这,这,这”,苏民有有些瞠目结舌,当初在勃泥国也有这么一批琉璃镜,只是四海行就一艘海船,而且也没有那个本钱,最后大哥回来后还直叹可惜,后来见到府城的几个大海货商行中那些镜子,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