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 ) 我被安排住院观察至少一周,挂一级护理,住在一个二人间里,十分麻烦。隔壁床第一天住了个老爷爷,后半夜就突然不行了,医生赶来做紧急抢救,我就看着那帘子拉了起来,静静地在躺着听了不知道多久,屋子里就响起了家属嚎啕大哭的声音。第二天又换了个阿姨,也没住两天就出院了,好像是因为治不好了,回家准备后事去了。
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捂住我的眼睛,恨不得把我耳朵也塞上。本来她是不愿意我住院的,毕竟阿恰和她千叮万嘱过,但医生说我有过心博出量突然减少的情况,以防万一,还是得多做检查,没办法只能留下来。
她一直和我说,医院很脏,眼睛不要乱瞄。所谓的“脏”,就是指那种东西吧。阿恰是知道的,我一开始就死了,所以不让我来医院。我没想到我真会变成好友淑娣的女儿,好多人都到医院来看我,除了阿菀,她有严重洁癖,无所谓了。死前许了个愿,竟然成了真,大概是被老天怜悯了一把吧。可是,人死了,投了胎,不是应该忘记所有的前尘吗?那我怎么还能记得从前的事呢?
医院这样聚集了各种死魂怨气的地方,据说是阴阳分界最明显的地方,八字较轻的人容易见鬼。而我这种,不过是站在一道长长的台阶上,往上望不到头,往下看不见底,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那人常常来看我,但他从没有走近过,只是远远地望着我,从始至终都习惯双手插在口袋里,和从前一个样。我想起了很多当年的事,有些印象模糊,很想问一问他,又觉得实在无趣。他不过来,我也不会过去,那颗随时准备为爱疯狂的少女心早就和十八岁的自己一起死掉了。
我倒是记起来,原来是阿恰帮我收的遗骨,最后好像被安放在了一个什么地方,我并不是太在意。阿恰常常替那些死后孤苦的人收尸,然后收集他们的鬼魂养起来。仔细想想,阿泷的骨灰很可能就是被她带回来的吧,那时,她不就在南洋吗?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
本以为阿媛会再来找我麻烦,曾有几次,我感觉有人在偷偷窥视我,吃的药、吊的瓶都要小心翼翼地一再跟护士核对清楚,生怕药袋里不明不白多了点什么东西。顶着梁诗怡的皮囊,她是不敢明着做什么,但暗地里就很难讲了。
有次趁我妈不注意,和明珊私下讲起来:“我想找她谈谈,无非就是误会我和王怀铭有瓜葛而已reads();。”
她诧异地看我,表情显得十分鄙夷:“这种智商水平简直堪忧啊亲,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无异于就是颗定时炸弹,不除掉你还留着过鬼节吗?”
“我怕连累到你们,又苦于难以查探她的下落。”
“你只要看看王怀铭在哪里,就知道她会在哪里了。”
“可是梁诗怡那么漂亮的外表,加上显赫的家世,走到哪里不都是很瞩目的吗?这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总觉得心里不安。”
“哧,庸人自扰。我去给你买饭的时候,起码见过王怀铭三次,一不小心就要以为他改行当医生了。所以,阿媛一定就在附近,只是我们没看到而已。你与其担心阿媛会找你茬,不如和她结个联盟,一起攻克南洋王家。你看,中青两代人尽入你表姐妹二人之手,听起来是不是很带劲呀?”她讲得眉飞色舞,实在是写狗血的料。
“华山论贱,你当属第一。”我由衷感慨道。
明珊的接受度一向很高,我原以为我告诉她阿媛杀了梁诗怡并附在她身上的事之后会稍微惊叫一下的,没想到她只是摇摇头说了句,“人这一生,得有多苍白贫瘠,才会只剩下爱情?”
我心里一阵刺痛,不敢表露出来。阿媛和我不过都曾是凡尘里最卑微不过的女子,本身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却不择手段地要得到一个心仪的男孩,哪怕他不爱自己,先得到了再说。
做了谢春生太久,过分地安逸,戾气早已被温情消磨掉了,连性格都变得善良懦弱起来。忐忑不安地在考虑阿媛的事,直到有天早上,我爸打开病房里的电视,一则重磅新闻让我彻底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屏幕上,快速地闪过几张梁诗怡的照片,有穿着清亮参加沙滩派对的,也有和男性友人勾肩搭背逛街的,大多是被远距离偷拍的,最后定格在一张十分清晰的抱着贵宾犬的生活照上,随意地扎着头发,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笑容十分可爱。我没有认真听主播声情并茂地讲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底下那排醒目的字幕上:“香港梁氏集团太子女梁诗怡在大陆境内离奇失踪?!”
我爸在一旁说:“这不是那王家大小姐的女儿吗?前阵子还来医院看望癌症病人呢。”
我妈趁机教训:“所以说啦,女孩子不要到处乱跑,早点嫁人,安分养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只得苦笑。
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不到一天的功夫,新闻已经开始大篇幅地报道了梁诗怡的未婚夫王怀铭疑似在大陆搭上神秘女子,并含沙射影地指出梁的失踪可能与此有关,甚至还有记者拍到了王怀铭在云山医院连续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