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都已到了张名鉴的身前,而闭着眼睛小歇的张明鉴却丁点都未曾察觉到。或许,他并没有睡熟,却终究是没有王小十那般警醒的功夫。
老四没有去动他,连瞧都没有瞧向他。因为他知道,纵然自己没有发出声响,张名鉴也不曾察觉到自己。可习武之人,多少都会有对于危险的感应意识,若是老四一但露出杀意,或是想要对张名鉴动手,怕对方顷刻间就会做出反应。
若如此,就只会坏事。所以老四要悄悄的,悄悄的将郡主带走。
老四走过了张名鉴的身前,来到郡主身旁,拦腰将之抱起。郡主没有他这等功夫,若是凭其自己动作,多半就会被发现。所以,便由老四将之抱起。
蒙人,纵然出身贵族,却也没有汉人这般的男女之嫌,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生死攸关啊!
将郡主抱起,老四正待离开。可郡主却伸手指点了他一下,后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王小十。那意思很明确,是要老四将王小十也带走。
此刻,王小十趟在地上,一片安详之态,就好似已经是个死人了。但姑娘清楚,他没有死。一个人重伤如此,却能够被张名鉴裹夹着跑出数十里,如此抗得住折腾,又怎么会轻易就死掉?
老四不肯。因为他一个人独木难支,带走郡主尚且不易,哪里还有空闲去帮一个不认不识的“死人”。在其心中,即便救走了王小十可他如此的伤势却也难逃一死。
而这郡主却不肯就这么算了,眼神中的坚定之色不容人执意,势必要将这半死不活的人带上。
她为什么执意要将王小十带走?或许是见他如此的坚强而内心钦佩。或者是不愿让他这样的好汉死在张名鉴这样的反复小人手里。或者更为真实的目的就是出于好奇。好奇这人体内究竟有多少血,什么时候才能够吐光。
没办法,老四将郡主背在身上,又俯身去拽王小十。这有一拽不要紧,又让老四心下大惊。
手上用力,一股内息直透王小十的体内。老四当感受到,王小十身上骨骼尽碎,经脉淤血阻塞,更兼是气息不匀,血脉亏虚。如此伤重之人竟还能够活着?
而且看刘伯温他们一行的样子,是要去往大都求医。如此也就说明,这人伤了有一段时间,全凭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吊着才保住了一条命。
不由得,老四也对王小十钦佩起来。扪心自问,若是他自己受了这般重的伤势,也休想安生的活着。
如此,老四更要将这人带走了!
老四打俯下身,两只手在王小十身上摸索了一阵,大致知晓了他周身骨骼碎裂的情况。而后,便拉着他的两条胳膊将人抱了起来。
若是寻常人如此,只怕会更加加重了王小十的伤势,可这蒙人汉子手法奇特,用的是一股柔劲,并非只有王小十的两臂受力,而是将他整个人轻巧的托送了起来。
后背背着郡主,身前抱着王小十,这汉子可谓是满带着重负。但他的脚下仍旧轻柔,不发丁点声响。
“噗……”好巧不巧,经过蒙人汉子老四这般折腾,王小十嘴里又咳出了一口血,喷得老四衣服前襟上满是血红。当下,也令闭眼打盹的张明鉴惊醒了过来。
如此,将老四的身形暴露,他也就顾不得轻手轻脚,而是快步向着庙门之外跑去。
“轰隆”一声响,庙门口的房顶坍塌,纷飞的瓦砾堪堪落在了老四三人的身后,却是将张明鉴的脚步拦住,并且阻碍了其追击的视线。
如此凑巧,当不是偶然。在老四进去庙中之后,刘伯温这弟子也趴到了房顶上。他见王小十被成功带出,虽不知这蒙人是否出于善意,却总好过王小十受困在张名鉴手里。如此,他便帮忙拦住了身后的追兵。
老四身上带着两个大活人,其中一个还是重伤的病人,自然是多有不便。才出来庙门十余步,后面张名鉴两人就冲了出来。一瞧,对方孤身一人竟就将人劫走,张名鉴火气更胜,便追了上来。
老四带人在前面跑,而张名鉴两人在后面追,也已顾不得是否会被人发现。
一前一后,半盏茶的功夫,张名鉴就追了上来。不是老四身手太差,实在是带着两个人不得施展。
暗地里,刘伯温那弟子仍在。他有心上去帮忙,却怕反而是添了乱。他身形快似鬼魅一般,当算高手中的高手。可唯有刘伯温与其自己清楚,他除了这一身鬼魅般的腾挪功夫之外,其余可谓是无所是处。或许,对付一些寻常人还可以,可若是要遇上几个“硬手”,怕就无能为力了。
而张名鉴这人行事虽不敢恭维,身手却是好的很。
被张名鉴追上,老四有些疲于应付,便将郡主放下。“郡主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可他怎么办?”她说的是王小十。而今王小十重伤,难道就此仍在这里不顾?
“郡主若是能够将之带走便带,若带不走就只有将他留下了!”这话说的很清楚。若是姑娘以逃命为重,就只有将这人丢下了。
郡主咬咬牙,将王小十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