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丘的冷雨如瓢落下,被雨水冲刷满是泥泞的路面上,半跪坐着的雪沁头发湿涔涔地往下滴着水,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爬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回了覆华宫。
日间摔落湖中衣服尽湿,本就使她受了些风寒,晚间这场没有征兆的冷雨更是将她激得浑身打冷颤。想起师父丢下的那句“好好做你的天后”,她眼神黯淡下来,眼底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没有半点星光。
她忽然觉得好累,累到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虚脱地黏床便倒,蜷缩着身子便哭将起来。
“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就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的话语萦绕耳边刺得他心生疼,他也不知坐在雨中饮了多久的酒,只是苦闷为何手中的酒喝多少都不会醉。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走到覆华宫来,往日她看书累了趴睡在桌上自己在旁用斗草逗弄她的场景,她做噩梦流眼泪被自己唤醒后便扑过来抱住他的场景,他转身抱起她摔下琉璃床她一脸紧张的场景……皆历历在目。
夜阑人静,他向寝宫内走去,一步一步,与她近在咫尺,却仿若天涯。
她整个人蜷缩在琉璃床上,身上没有半片云被,她的头发,衣服犹沾带着显眼的湿。
他坐在床边,手拨过她额间凌乱的发,眼底生出无限的心疼来,她的脸煞白如纸,额间不停地冒着冷汗,他抬了手用袖子给她轻轻擦拭着。
许是感受到有人照拂,她在半梦半醒之间,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不停地呓语。
“师父,别走……师父。”
她那紧闭的双眸似乎在承忍着说不清的伤心意,扯得他心里一阵生疼。
“师父,我喜欢你……你别走,师父。”
她冷得牙齿打颤。他将她扶坐了起来,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他从出生起便未感受过寒意,可是她当下却仿佛如在冰窖冻过一般,肢体异常冰冷,让他忍不住心疼。
她梦到自己在寒冷的冬日中,坐在火炉边烤火,火堆还印出司烨的面容来,她大喊一声“师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只是,屋内,只有月影斜穿入户,再无其余事物。
卯时,她正常起床,明知师父不可能在西丘等她,可她还是推开门去凌云宫找他,去梨花枝桠上等他,甚至去只去过两次的厨房找他。
她来来回回地寻觅,直至东方渐白,她才明白,他不会回来了,更不会等她了。
她坐定于石桌前,眼神空洞目中无一人,远远望去仿似一座精致的雕塑。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不多时,石桌对面多出一个人来。
她定睛地看向来人,白衣墨发的度辰正缓缓落座。
“度辰,带我回天宫吧!”
“后天就是仙术比试了,你之前不是说等仙术比试过后再离开西丘吗?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度辰困惑。
“我就问你一句,带不带我走?”
“带带带,带你走!”
只是一夜未见,她仿似变了,眼里的坚韧他从前从未见过。
她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地跟在他的身后,度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司烨在天上,而她在西丘,她没跟着司烨去天上当值,而独留在西丘,又突然要求他带她回天宫,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说话,他也不好多问,只能聊其它的话题。
“听说,你父神在给你布置寝宫呢,他不清楚你的喜好,听说你对遣云宫的布置还算满意,他还特地跑去遣云宫考察了一遍。”
“哦,是吗?他没跟我说,有心了。”
雪沁淡淡地回应。
“嗯,他还给你栽了好些绿萼梅,等到年底,也就开花了。”
遣云宫遍地都是绿萼梅,许是白帝误以为她很喜爱绿梅吧!事实上,她以前从未有喜爱的鲜花,因为汐宫几乎长不出鲜花,她也认不出几种来,可是一说起花,她脑中浮现的便是西丘月下,那满院如雪的梨花。
“嗯,挺好的。”
兴许往后余生,梨花难见,梅花依旧。
两人似有默契,不提及司烨,不提及西丘的风物,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但越是避之不及的人事,命运往往会让当事人撞个满怀。
度辰和雪沁经过瑶池的时候,路过的司烨刚从桃花林上空降落,看见两人携手前来,微微地有些失神。
度辰上前揖了揖,雪沁跟在身后,脸色沉郁,他想说点什么,但胸闷让他快喘不过气来,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日神。”
度辰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司烨缓缓地点了点头。脚步前移,和雪沁擦身而过的瞬间,心中似有一根针,呼吸一次疼一次。
虞渊,云扶站在冰川上,手中一根长长的钓杆,丝线垂于湖中,看到木质钓杆微微被拉得有些变形,她使劲将鱼竿提拉起来,往后一抛,一条冰花鱼被甩到地面上。
“哇!今天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