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急切问道:“太爷爷,咱们能尽哪些人事?”
老太爷苦笑:“知道冬天天冷,就提前修整房屋,不叫雪压塌,砸伤人,多积攒过冬衣食木材,人不至于挨饿受冻;知道夏天热可能有旱情,就多打深井,让人和牲口不至于没有水喝。”
“似咱们雉水城里里外外的公井都差不多是六十年前打下的。”
“先前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已出门做官,雉水城这里只有我娘、你太奶奶和你爷在。”
“由于到处都是灾民,你爷他们不敢在谢家村待,都跑进了城里住着。”
“城里有县衙维持,县太爷做主关了一个月的城门,他们在城里倒是没有被灾民抢夺的担心,日子能熬。但城外的几个庄子有两个却是被灾民给烧抢了。”
闻言谢尚倒吸一口气:“烧抢?”
“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老太爷慢慢道:“尚儿还记得你从你书院考号出来时,不过三天没见荤腥,就寡得做梦都在想肉吃吗?”
“这灾民连日里粥都喝不上,眼见就要被饿死了,走投无路之下,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甚至围攻县衙,抢劫官仓,史书里还少吗?”
看谢尚谢尚沉默不言,老太爷补充道:“对了,尚儿,咱们还可再多种些榆钱树。俗话说青黄不接春三月,穷苦人家救命粮’。榆树耐寒耐旱长得快,荒年的时候还能充粮食吃!”
“尚儿,”老太爷最后言道:“刚我说的话,你自己知道就好,不可再告诉旁人。”
“不然消息传出,一个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罪名咱们一家子都得下狱!”
“太爷爷,”谢尚低声道:“您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老太爷点点头:“知道就好!”
“尚儿,过几天你爹就回来了。到时咱们跟他商量在家里和庄子里都多打两口深水井,多种些榆钱树倒也罢了!”
为了不让红枣知道,谢尚让显荣篡改数据重画了一张运河年份冰冻图拿给红枣。
红枣看近年运河的上冻期虽比六十年前多了三天,但六十年间也多有类似情况,不觉放下心中大石——不是全国性的变冷就说明情况不似她想的糟糕。
前世的小冰河气候影响的是全球,不是一城一地。
至于雉水城的天气为啥变冷,红枣想可能是周围不少人砍树种枸杞,改变了本地生态的缘故。
大树是生态的绿肺,其价值远不是用钱所能衡量。但人为财死,红枣不好拦着别人发财,只能长叹一口气——这卖枸杞的源头在她,解铃还须系玲人,她得想法子把这雉水城周边的树给补种上,让天气回复正常。
这话不好对谢尚明言,红枣只好故作轻松地和谢尚笑道:“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谢尚也笑:“而且还唬了我一大跳!”
红枣和谢尚相视而笑,心里却都想着各自的心事:这大灾/种树都要咋整?
五月中下的时候,府城传来谢允青、谢允怡、谢允芳三个人都中了秀才的消息。
老太爷、大老爷闻信自是高兴,谢子平趁机便问开祠堂的事。
谢知道点头道:“等几天你大哥回来给子远迁坟必是要开祠堂,到时一起办就是!”
谢子平……
早起,红枣合着眼去马桶间晨解,忽而听到香兰的轻呼:“碧苔姐姐,你看这床单上的印迹,大奶奶是不是?”
闻言红枣心里一动,睁眼便看到自己月白底裤上的血色,不觉啧了一声,心说麻烦事来了!
“大奶奶,”周嬷嬷打了热水拿了干净的底衣和崭新的月事带来给红枣,安慰红枣道:“您别害怕!碧苔已经去回太太了,太太一会儿就来!”
“小人且先服侍你更衣。您收拾好了才好和太太说话。”
红枣……
红枣很想说大姨妈而已,她一点也不害怕,但她真的看不懂那个月事带,只能尴尬地接受了周嬷嬷的生理指导,收拾自己。
马桶间出来,云氏已经来了。
红枣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便木着脸上前请安。
云氏拉着红枣让她在身边坐下,谆谆教导道:“尚儿媳妇,这月信的事想必周嬷嬷都已经跟你讲过了。总之,咱们女人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回。”
红枣:其实周嬷嬷啥也没说。
云氏:“尚儿媳妇,你年岁还小,头回来月信,必是有些不适应。这几天你且在房里歇着。老太爷、大老爷、大太太跟前,我替你说一声。”
还要广而告之?红枣心说:不用这么夸张吧?
“这一本本子,”说着话,云氏拿出一本手掌大包了红色锦缎的书册给红枣道:“给你记录每回月信日子。若有提前或者推迟,大夫问起来也有个回话。”
红枣接过本子,心说:这倒是科学!
云氏又道:“再还有就是,天热了,尚儿媳妇,你得注意以后不能再贪凉,吃冰西瓜和牛奶冰糕。奶皮也不要吃。”
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