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早起红枣让碧苔装了两盘她前两日做的奶油曲奇在请安时带给老太爷和大老爷。
到了天香院, 谢尚跟谢知道献宝道:“爷爷, 这是我媳妇做的一口酥,特别香,您尝尝!”
谢知道虽刚吃过早饭,但闻言依旧拿起一块笑道:“一口酥?这酥饼的大小倒是名副其实!”
说着话谢知道把饼放进嘴里, 不禁点头道:“嗯!是特别的香!”
然后又对红枣道:“尚儿媳妇有心了!”
红枣笑纳了谢知道的夸赞。
新媳妇姜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不过她直等到五福院请安出来坐上回门的马车后方才和谢允青谦虚:“大爷, 妾身也会做一两样点心,就是不知是否能合爹娘心意?”
过去一年,谢允青在老太爷处没少吃红枣送去五福院的菜色点心, 对红枣的手艺极为服气——谢允青觉得他有些明白谢尚为啥喜爱红枣这个庄户媳妇了:红枣人样子好看,又会持家,管得家里内外处处井井有条, 厨房好菜层出不穷。
搁他, 他也喜欢。
姜氏姿容秀美,性子温柔。相处两日谢允青对姜氏还算满意。现姜氏主动提议洗手做羹汤,谢允青颇为高兴, 觉得姜氏能见贤思齐,可算是个有心人。
谢允青倒不指望姜氏能越过红枣——他大伯的眼光不容置疑, 但他身为长子确是需要一个大方的贤内助。
谢允青笑道:“百善孝为先。你能有这份心就好。至于是否合口, 多做几次,时间长了, 自然就都知道了!”
次日一早, 姜氏果然做了几笼花糕。谢允青尝过后道便让人给他爹、他爷的早饭桌上给送了一碟。
姜氏做的花糕, 谢允青暗想:味道虽不及谢尚媳妇做的一口酥,但多少是份孝心——姜氏手艺一般,便就只能在本分殷勤上多下功夫。
不然等四房允怡的媳妇进门后再给他爷奶殷勤就晚了!
四月初六出发的船四月三十进了京。
谢子安看过谢尚的来信,问谢福道:“你把玫瑰浴盐拿我瞧瞧。”
谢福依言拿来瓶子。谢子安把扎着缎带的透明玻璃瓶搁掌心看了看,和云氏言笑道:“别说,还挺别致。”
打开木塞瓶盖,谢子安嗅了嗅,脸上便不自觉的带出几分怡然来。
合上盖子谢子安道:“虽然尚儿媳妇这什么拿盐洗澡的主意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尚儿既然说好,那今儿就试试吧!”
盐而已,谢子安无畏的想:洗浴时顶多安排两个浴桶,穿衣前再过一回清水罢了……
临近端午,京师的天已经很热了,而浴房放进两个浴桶,那热气更是加了倍。
谢子安泡在加了浴盐的浴桶里热得鬓角热汗直流却犹自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浓郁的玫瑰香而不舍离开。
翰林的身份虽然清贵,但日常却是埋首文山书海,比一般的官都累。
谢子安散衙后来家不免神思倦怠,精神乏力。
但现在谢子安泡着这散发着玫瑰香的热盐水却感受到久违的精神振奋和畅快淋漓——谢子安头一回知道沐浴能让他如此愉悦,即便洗后身上的汗气比没洗前还更重。
浴房出来,谢子安扯着才刚上身就为新出的汗打湿的底衣告诉云氏道:“这玫瑰盐水泡澡确是尤为解乏,就是这天太热了,汗止都止不住。你看我这衣裳,都湿成啥样了?”
“说不得一会儿再换身衣裳!”
“这就换了吧!”云氏让人拿衣裳道:“大爷,衣裳湿了就赶紧换掉……”
是夜谢子安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觉——早起,云氏推他,他犹自不想起,还想接茬睡……
宫里的嫔妃的胭脂多用玫瑰所制,皇庄里就有成片的玫瑰田。只玫瑰浸泡油制成玫瑰油需要时间,隆庆帝足等了半个月方才泡上了玫瑰浴盐浴,亲身体验到谢子安口里的解乏是什么意思——生在帝王家,隆庆帝打小心思就比常人多,以致早年,还在做皇子的时候便染上了失眠的毛病。这些年经太医院诊治症状虽是有所减轻,但早醒还是依旧。
泡了玫瑰浴盐浴的隆庆帝这夜睡得特别沉——若不是早起李顺眼叫他不醒,壮起狗胆推了他一把,隆庆帝一准会误了早朝,然后被御史台弹劾……
早朝后,礼部送来八月乡试的主考官名册。隆庆帝看有谢子安的名字,便给他点了个河南的主考。
把人放近点好,隆庆帝暗想:密报送来的快。这样不管谢子安儿子媳妇给他捎什么,他都能很快知道。
办完政务,隆庆帝传了太医院的院判葛森来诊脉。
一时诊好脉,隆庆帝给葛森讲了自己昨晚洗了一个澡,然后睡得特别好的事。
葛森想了想回道:“陛下,臣曾闻古人用温汤怯病强身,甚至参禅问道,然后便有贤者由此法生出药浴之法以治病。”
“比如史载周朝就有用佩兰煎水洗沐浴的香汤浴,其气味芬芳馥郁,有解暑祛湿、醒神爽脑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