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方恍然大悟,然后吹打就进来了。
众人好奇地看着两个蓝衣体面小厮在吹打声中把一个匣子交给李满囤,然后便退立一旁,而李满囤把手里的匣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后也是干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一起看看干站着的两个小厮和干坐着的李满囤,不禁心说:这啥也不干,大眼瞪小眼的,到底打得是啥哑谜啊?
干站好一刻,就在众人交头接耳暗地里猜测两个小厮还要这样再站多久的时候,两个小厮忽然又一起拱手跟李满囤告辞,然后吹打也停了,悄没声地跟着两个小厮一道走了。
所以,众人心说:这到底是在干啥啊?
李满园性子最活泼,眼见人一走,立刻就问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声。
李满囤闻言笑笑,挥手叫过陆虎让他把匣子送到主院给小姐,然后方解释道:“这催妆礼送的其实是刚吹打演的那个曲子,《催妆曲》——东西啥的反倒是其次!”
完全没听出曲子较平常有啥不同的众人……
看到喜棚里几十号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李满囤觉得自己昨天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起码他没有一直的东张西望。
为了今天的酒席,于氏精心准备了很久——她不但穿了自己精心制作的丝绸袍裙,而且还戴了新买的“福禄寿喜财”银头面。
头面是李高地拍板给买的。
八月二十一,李满囤来家商量说八月二十四送嫁除了族里和李满囤、红枣父女同班的男人外还能去八个女人,要求有两个姐妹、两个姑妈、两个婶子和两个嫂子。然后族里便商量定了去谢家的八个人:李玉凤、李金凤、李桃花、李杏花、郭氏、钱氏、李贵林的媳妇江氏和李贵金的媳妇周氏。
听说能去谢家吃席,郭氏和李玉凤简直是欣喜若狂——郭氏觉得大房再厉害那也是独木难支,少不了她们二房的帮衬,往后还得跟她们走动,而李玉凤则觉得满天云彩全散了,她的婚事也有指望了。
总之她两个比生平头一次听说能去城里城隍庙进香还兴奋还激动。
就是于氏听说后也是高兴——李高地因为儿子、媳妇、孙子、连带孙女都有份去谢家,自觉人前有了面子,以致跟于氏说话都和气了不少。于是于氏也决定以好换好,主动告诉儿子李满仓该给媳妇郭氏买套像样的头面。
当时李高地就在场。他听说后也说该的,然后又说儿媳妇都有了头面,于氏这个做婆婆的没有看着不像,便拿钱给于氏也买了一套头面。
今儿族人相约齐聚时,李高地看三房妇人只除了李贵银媳妇林氏没有银头面外其他所有人都是银光闪闪,还得意了一回自己的先见之明,对此于氏也是笑而不语,点头称是。
一身光鲜,满心欢喜的来到桂庄,于氏一点没想到陈葛氏竟然会在——于氏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陈家人,偏今儿对着陈葛氏,她除了得按礼叫一声“大嫂”外,还得让出她独占了二十多年的主桌主座这个位置,而且还是在她这辈子最得意最光彩照人的时刻,简直是气炸!
幸而陈葛氏为人软弱,口齿不清,她对于她不喜欢的于氏,除了不跟她说话外也干不出其他。
气恨坐下,于氏刚喝一口水勉强平了心气,然后便听到小儿媳妇钱氏那可恶的咋呼。
“大嫂,咱们舅母可真年轻啊!哟,大嫂,怎么才几天不见,你气色就养得这么好了?”
气归气,闻言于氏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即便穿戴足金头面也一样被她习惯性忽略地王氏,然后果见王氏今儿的脸盘子确是比印象里的白,嗯,比郭氏都白。
“怎么做到的,这是?”
“呀!大嫂,你这是搽了粉啊?”
“天!大嫂,你这粉是咋抹的?抹这么匀。大嫂你教教我!”
王氏为钱氏说得不好意思。她下意识地摸着脸尴尬说道:“看得出来啊?早起我就说不要抹,偏红枣说看不出来……”
于氏斜着眼睛不屑:真要是看不出来,你干啥还抹?虚伪!
“看不出来,一点也看不出来!”钱氏赶紧给自己辩白:“大嫂,这也就是我眼神好,然后离得近,贴着脸看才看出来的。”
“大嫂,你倒是告诉我,你是咋抹这么匀的?”
听如此说,王氏半信半疑地放下了手,然后笑道:“你还是问红枣吧,都是她给我们抹的!”
王氏不傻。她昨儿看红枣在那里拿水调粉的时候,全喜娘那惊叹的眼神就知道红枣的法子,喜娘也不会。而今早全喜娘帮忙打下手,也没少问红枣问题。所以这个法子到底要不要告诉钱氏,王氏还是决定由红枣自己拿主意。
还有谁抹了,钱氏眼珠子一转,想起刚陈葛氏的气色,心说红枣不会是给她舅奶奶都给抹了粉吧?如此,我现跟她讨方子,想必多少也会给些脸面。
“红枣,”钱氏道:“你这个抹粉的法子能教教三婶吗?”
红枣早看不惯钱氏的一脸石灰粉了——每回同桌吃饭没少担心她脸上的粉渣掉自己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