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晌陆虎跑来主院告诉说陆氏、李贵林来的时候, 红枣有点懵,只李桃花冷笑了一声,不过看有陆虎在, 方没有说话。
于是红枣明白了。她告诉陆虎道:“陆虎,你去庄子牲口棚那里告诉我爹一声, 就说大房大爷来了。我去告诉我娘!”
早起,陈宝陈玉两个进城念书,李满囤、陈龙和王石头父子则都去牲口棚看庄里的羊群、李满囤新买的怀了骡子的驴以及王石头新买的骡子去了。
王氏一听脸就拉下来了,嘀咕道:“一准是为李玉凤来的!”
“红枣, 现你还气李玉凤吧?”
“娘, ”红枣道:“我确是不大喜欢玉凤姐姐,早先就不大喜欢,现在自然更不喜欢。不过我在家也没几天了,有时间我陪您和爹、还有弟弟说说话不好吗, 干啥要把时间花在跟她生气上?”
王氏正消化红枣话里的意思, 然后便听红枣又道:“娘,您也不想族长伯娘为这事天天来烦吧?如此,您一会儿甭管她说啥,只管把事情往我爹身上推!”
“贵林哥到底念过书,比族长和族长伯娘都讲道理。爹跟他说话, 比你跟族长伯娘省心!”
王氏得了主意, 便把贵中交给随后进来的李桃花,自己则换衣裳准备见陆氏。
李满囤把陆氏和李贵林迎进主院,王氏从月子房出来请陆氏进东厢房说话, 李满囤和拎了一篮子鸡蛋的李贵林进了堂屋。
“这绸缎衣裳可不好做,”堂屋坐定,李满囤拿起桌上的茶壶一边斟茶一边告诉李贵林道:“我听城里裁缝说绸缎太滑,不容易缝得平整。故而他们做衣服前得和棉布一样缩水不说,还要额外打浆糊把绸缎浆挺了再缝。”
“贵林啊,你婶子的针线,你知道的,只能说会做。现我家里的布衣裳都是城里买,绸衣裳更是请城里裁缝做的。你娘这回是空跑一趟了!”
……
看李满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李贵林方才问道:“满囤叔,您能许玉凤再来桂庄吗?”
虽然他娘陆氏说要来探王氏口气,但李贵林以为这桂庄是他满囤叔当家,玉凤这事的根本还在李满囤身上——他满囤婶遇事可从不自传。
闻言李满囤脸上的笑僵住了……
因为家里有陈龙、王石头这些人在,昨天无论是王氏还是李桃花都没寻到机会告诉李满囤谢大奶奶给李玉凤见面礼的事。故而李满囤对李贵林此番的来意还真没什么准思想备——对李玉凤,李满囤以为他跟族长、他爹以及二房的李满仓已经心照不宣。
现听李贵林旧话重提,李满囤立知道李玉凤的事有了变数,但他自觉对李玉凤已仁至义尽,无话好说!
眼见李满囤垂目看着面前的茶碗不语,李贵林叹息道:“满囤叔,昨儿谢大奶奶给的见面礼里有玉凤一份,而八月二十六红枣妹妹大喜,您又将摆酒宴请全族!”
闻言李满囤明白了李贵林今天的来意了,当下便更不想说话了。
李满囤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但作为那个屡次被人折了胳膊的苦主李满囤又如何甘心帮祸首来粉饰太平?
凭什么啊?李满囤愤懑地想。
话说至此,李贵林也无余话——他除了等李满囤自己想通,啥都不能再说。
红枣送葡萄进堂屋的时候,看到她爹和李贵林两个人都各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发呆,便知两人话不投机,说僵了。
顿了顿脚步,红枣转便若无其事的跨进门槛。
把洗好的葡萄放到桌上,红枣道:“爹,贵林哥,吃葡萄!”
李满囤抬头看见红枣,心中委屈横生——他闺女的终身差一点就让玉凤给祸害了,偏连李贵林都来劝他原谅!
他自己委屈了一辈子不算,现还要他闺女红枣在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委屈,这要怎么说理啊!
“红枣——”李满囤下意识地唤了女儿一声,尾音都打了颤。
听到她爹声音里饱含的愤懑、不甘和不平,红枣忽然间恶向胆边生——她马上都要嫁到谢家去了,所以,她还有啥好顾忌的?
即便李玉凤这件事发展的结果将会如某些人所愿,红枣咬牙:但该说的话,还是得敞开了说清楚。不然,下回遇到事,族里那些人还是只会让她爹娘忍让!
“爹,”红枣道:“对玉凤姐姐,您还是好人做到底吧,横竖她在家也没几年光景!”
李满囤……
“红枣妹妹,”李贵林则惊喜地抬起头:“你,你真是深明大义,顾全大局!”
红枣对李贵林印象一直不错,原不想给他难看,但听到这话却觉得分外刺心,于是,红枣便犀利了。
“贵林哥,”红枣转与李贵林道:“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事先说清楚,不然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李贵林对于红枣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想着红枣刚劝她爹的话,还是点头道:“红枣妹妹,有话你尽管说!”
“贵林哥,”红枣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