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的谢家——若是他们逼迫太过,招她跟桃花一样怀了恨,那以她的心眼和谢家宗妇的身份折腾起来还得了?
所以这事儿,和先前桃花的事一样,他不管了,也管不了。他现能管的也就是他这个蜡把子弟弟了。
洪媒婆进城后家都没回就先去了陶保家。陶保媳妇在家早等急了,一见她进门就赶紧问道:“事情成了?”
洪媒婆摇摇头,把事情如此一说,陶保家的就也皱了眉,然后便急急忙忙地进内院去见云氏去了。
谢子安昨晚并没有宿在明霞院。
他是今早去给老太爷请安时同云氏一起来的,同时还捎上了谢尚——等洪媒婆提亲回来,谢子安如此想:就该商量小定了。
小定得尚儿自己出面,该有的仪程,一会儿媒婆来后得让她给尚儿好好讲讲。
故而,陶保家的来明霞院报信的时候,不止谢子安在,谢尚竟是也在。
听陶保家的说了事情没成以及没成的因由后,一向诡计多端地的谢子安也是没辙——他早已不是二十年多前那个一心只想为他奶出头而寻隙他爷偏房侍妾庶子的毛头小子了。
即便骨子里依旧桀骜,但他也不会再轻易挑衅世俗——人生苦短,得不偿失!
尚儿将来要走官道,谢子安暗想:他的媳妇,可以不论出生,但却必须是小脚——他爷的老路,他可不想他儿子再走一遍。
所以这事儿啊,谢子安扶额:还得从长计议!
云氏也是没想到自己数月来的困扰会在自己已经决定妥协的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烟消云散,一时间也是颇为好笑——笑自己先前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以及她一向自说自话偏却无往不利地丈夫谢子安这回也是踢到了铁板,撞到了南墙。
莫名的,云氏对李满囤生出了一丝好感。
这个李满囤,云氏心想,虽说出身贫苦,是个庄户人,但倒是世间少有的实诚人——这事若是换作别人,怕是只会赶着给女儿裹脚,不会叫自家知道。
不怪大爷和他相交,然后又看中他家女儿,想必他这个女孩红枣的心性,也是极好的。
谢尚一听却是不乐意了——他跟人提亲,竟然被拒了!被拒了!被拒了!……
“没裹脚算个什么破理由?”谢尚气急败坏地嚷嚷道:“裹上不就成了?”
“即便她家穷买不起布,那我送她些布也就是了!”
谢尚知道小脚,比如他娘、他继奶奶、他那十几个叔爷爷的大小老婆、他几十个叔伯的大小老婆、他好几个堂哥的大小老婆都是小脚,甚至他身边的丫头文茵也是小脚!
所以谢尚从没觉得这裹脚是啥稀罕事——谢尚真心以为这女人裹脚就跟女人戴头面一样,都是有钱才裹才带,没钱就不裹不带。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谢尚暗想:那个红枣既然嫁了他,他家有钱,往后他拿布给她裹脚也是应该——细论起来这也是他的面子不是?
听到儿子的话,云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子安。眼见他眉眼静默有如老僧入定——不知又在盘算啥,云氏当即心里一跳,立刻说道:“尚儿,这女孩裹脚都得六岁往前。现这李家姑娘已经七岁,再裹也难裹成三寸金莲了!”
难得能名正言顺取消婚约的机会,云氏自不能放过。
三寸金莲这个词,谢尚也知道——他家那些闹不清楚的兄弟小叔娶亲时,族人都要在新娘子下轿时看新娘子的脚,顺带争论到底是不是三寸金莲;再就是年节的酒席上,谢尚也没少听他家那些更为年长的叔伯们议论谁家新纳的小妾又是个三寸金莲。
如此几年下来,谢尚耳炫目染地知道了所谓“三寸金莲”就是对小脚好看的最高评价。
耳听说红枣裹不成三寸金莲,谢尚也是一阵失望,不过想起三寸金莲和四寸银莲也就差了那么一寸——不提起裙摆来,即便以他能百步穿杨的眼力都分辨不出来,便又说道:“裹不成就裹不成吧,横竖娶妻娶德,那红枣即便脚长得难看,但只要嫁进来后能管家能孝敬爹娘,倒也还罢了!”
云氏……
谢子安原是他大脚奶奶一手带大的,故而谢子安身上并没有一般酸腐文人鄙视大脚女人的劣习。
事实上谢子安并不喜小脚女人——他总觉得她们身上有股子咸鱼味,远不及庄子里新选送上来的大脚丫头们的体味清新爽洁。
小脚女人中他媳妇云氏其实已算是好的,身上咸鱼味虽说也有但不算很大,总之还能忍。
但饶是如此谢子安也不愿在大夏天跟云氏同房——天本就够热的了,再看到她那两只捂在层叠裹脚布和睡鞋里的脚,即便明知道没味,但谢子安心里却还是觉得自己睡了两条咸鱼。
这感觉简直比真正的咸鱼味还让谢子安抓狂!
婚姻起始,谢子安也曾劝过云氏夜里睡觉把脚给放出来透透气——即便是真的咸鱼,谢子安想:家常也是要挂在屋檐下照照日头去去味的!
但奈何云氏死活不肯,说了许多“放一夜,大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