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军团级战役的程度,绝对,绝对不会让马库斯参战的,至少不是现在。但现在这种规模,问题,应该不大吧,尤其是作为骑兵,更有几个强壮佣兵保护着。我尝试着说服自己,试图缓解一下提心吊胆的心情。 出谋划策的人似乎也不是愣头青,马库斯后面又细细讲了昨晚那贵族提到的一些分析和细节,看起来也不是全然鲁莽,胜算未必没有。 好吧,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心里依旧没底。尽管同意了,心却还是悬着的,毕竟参战的,乃是此身的亲生兄长,这些年相处下来如此愉快,怎么可能毫无羁绊。 真是的,马库斯你怎么就真的应下来了呢,难道不是该推辞一番拒绝的吗?心下忍不住有些埋怨,笨蛋马库斯。 中午时,几个穿着全套盔甲的战士走到我眼前,更像是私人定制的风格。 “你……”我有些疑惑,当先一个步态有股熟悉感,但因为穿着盔甲,走路总有些奇怪。 “是我。”几个战士拿下头盔,用手夹在腰间,领头的正是马库斯。 “这是……”我打量着他这身盔甲,不是崭新的,但保养不错,不少地方还有些装饰的纹样,虽不比禁卫军那身华丽,但也不错了,更重要的是,竟然还挺合身。 “这是昆塔斯他父亲送我的。”马库斯指着身后一人对我说,那同样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年纪看起来跟马库斯相差不大。 然后马库斯贴近小声说了句,“就是昨晚那位贵族。” 原来就是他把你拉上场的,那送套保命的装备也算有点良心。我发现自己对那个人似乎有些怨气。 简单交流之后,我对马库斯身后几人郑重地行了个礼,“马库斯就拜托各位了,哥哥对我很重要。” 才不是关心他,我只是不想失去这条金大腿。 马库斯摸摸鼻子,后面几个小伙子倒是挺胸收腹精神抖索起来,一副交给我们没问题的神情。 最终目送着几人离去。年轻就是好啊,你看才半天功夫就臭味相投,一群小伙子有些打打闹闹起来。战争对他们而言,仿佛就像是男孩们热衷的血腥游戏。 只见有个小伙子靠近马库斯说了什么,马库斯笑骂着按了按他脑袋。 看那表情,我猜,估计会是“你家还有没有更大一点的妹妹”之类的话题。为什么知道?毕竟我也是过来人嘛。 啧,家里还真有更大的一个妹妹,哼。 练兵场我一点都不想去,才不想去看,家里正规军的训练我都看腻了呢,哼。 不知怎么搞的,这天我的情绪一直都很不好。真是的,我心理年龄……总之,总之一定是身体的错就是了。 算了算了,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叫巫师出来给我上上神秘学的课程算了,感觉他快成我的私人顾问了。 奥拉犹豫了一下才出去。看起来她似乎跟马库斯一样,也不大喜欢一脸神棍的巫师。 ”小姐,这两天睡得怎么样?“巫师向我致敬。 ”还好“,我坐着点点头,”咒符效果应该不错。“ 然而之后的谈话我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巫师看我有些出神的样子,尬聊了一番后便起身告辞了。 之后我一直托腮趴在窗边发呆。 ”小姐?“奥拉对我的状态有些不放心。 ”说是半夜出发吧?“我想起了什么。 ”是。“ ”那早点睡吧。“我站起来,对奥拉说,”半夜叫我。“ 巴提尼亚凌晨的湿气总是很重,林间总有些迷雾四处飘荡着翻腾着。间或一阵,便白茫茫地什么都看不见,但很快又过去了,踩在草地上,泥泞不堪,夹杂着一股土地的气息,然后,又是一阵白雾包裹过来。 夜色昏暗,雾气的间隙中依稀能分辨出些地上的东西。凌乱的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看不大清楚细节,但血腥味还是往你脑门里钻。 帝国的纷争初现端倪,巴提尼亚行省的内战却先打上了,这些人,穿的盔甲样式大致相同,让我很难分辨到底是友军还是敌人。 ”马库斯!“我行走在战场边缘,大声喊着,声音穿透过林间,一股子惶恐焦灼,”马库斯!“ 没人回答我,只有一些闻着血腥味过来的动物被我惊动,或是翅膀扇动的声音,或是低吼着,还有几支乌鸦停在树梢上向我叫唤。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他们的脑袋被人割下来,割下来……“ ”当作别人的军功,别人的军功……“ ”闭嘴,闭嘴!“我冲着它们大声怒吼,乌鸦们拍拍翅膀,扑腾扑腾地消逝在迷雾中,嘲笑声依旧在回荡着。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闭嘴,闭嘴啊!“我徒劳地冲着空中喊道。 又一阵冷飕飕的夜风吹了回来,湿乎乎的,还带着血腥味,让我忍不住盖了几个喷嚏,一股新的雾气翻滚着过来,影影绰绰地,像是有人在行走着。 ”马库斯,马库斯!“我边喊着,边提着裙子跑了过去,这该死的泥泞草地真是让人难受死了。 那几个人穿着盔甲,定定地停在那里。 认出了头一个就是马库斯穿的那身,我跑得更快了,被不知道什么草一绊,差点摔了出去。 ”艾尔特丽雅……“他们就定定地站着,声音飘了过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很快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跑都跑不近,然后眼睁睁看见他们把头盔摘了下来。 空的。 没有头颅。 又一阵雾气拦在了中间,白茫茫的,该死的白茫茫的! 呵呵呵呵呵呵,轻笑声就在耳边。 ”……娅,……娅。你所在乎的一切,都将被毁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好像有人在我两耳间轮流轻语。 这该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