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不愿。”女子眼中一瞬又涌出了泪水,苦涩道:“可这又岂是我愿与不愿能决定的?”
“当年为了避开这命运,我和锦生眼看缘分难续,只得暗暗私奔逃走,可我们走了,十里家族还在呀,北胡重臣的十里一家,一夜之间被冠上了叛国重罪,满门抄斩,锦生与我逃走在外,得知消息痛苦崩溃,父皇派人日夜追杀锦生,万里江山,莫非王土,我们最终没能逃出北胡。”
故事说到这里,云歌辞便已经猜到了后半段。
两个人被抓了回去,倾城公主自是不会让十里锦生死的,只能答应了执冥殿下,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而十里锦生,得了活路。
从此之后,倾城公主被送入了大周皇宫,而十里锦生便居在长安城里,等待倾城公主的消息。
成为了为执冥殿下传递消息的人。
那一次,倾城公主让她燃放的烟花,便是告诉十里锦生,等待的人已经出现,十里锦生把这个消息,传回了北胡。
然后,执冥殿下便来了。
时机到了,藏在暗处的魔鬼,纷纷现身。
“当年,她答应我的,只要我能帮她把佛冷卷入这红尘之中,她便送我出宫,给我和锦生一个未来,可是,佛冷一句话,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痴痴地笑着:“其实我知道,就算不是佛冷,我和锦生也没有未来,就算我出了皇宫,萧离声能让我走远吗?”
不会,他不会让世人看到,他竟然在后宫藏了一个和云歌辞王妃一模一样的人,辱了他的圣明。
云歌辞在世人眼中,那么不堪。
她就算离开了皇宫,和锦生在一起,也会重蹈当年的覆辙,这天下间,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不是佛冷,终究还有其他人,我不怪佛冷。”
她神色释然,没有半点假,云歌辞看得真切,这个女子,是真的累了,只有累到了极致,才会这般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夜更深了,风声转过廊檐,萧萧作响,倾城公主抬起头来望向窗外,一片幽寂,她的眼眸,一样黝黑。
语气无限凄凉:“要怪,就怪这命运,天不予我平安喜乐,我岂能与天抗争?”
争不过,也累了。
“天道如此,为何不肯与天一争?”云歌辞恼她不争,又惜她悲苦,这是另外一个云歌辞。
她咬着牙,赤红了眼:“如今的我,偏要和天一争。”
“所以你是云歌辞!”
这世上,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和云歌辞一般,敢和上天叫嚣:“而且,你有佛冷。”
她的锦生,太过于悲苦,她再不忍心看他为她,多做煎熬。
这辈子,欠他的太多了,如此就好了。
倾城公主把那鸳鸯带整整齐齐地折叠好,收入了袖间。
扶着听雨的手站了起来,又仔细地把自己的衣裙整理服帖,这才缓缓跪倒在云歌辞的跟前。
女子颔首跪拜,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虔诚乞求:“我此去认了罪,你便是自由身,还望王妃能成就痴者心愿,我想见锦生一面。”
“三年不见,我想他了。”
想得撕心裂肺,长夜辗转难以入睡,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酿成了深情苦海,把自己淹没。
这人间,容不得她半点情深。
到底是一个可怜人,云歌辞心中唏嘘,难以拒绝,低身把她扶了起来,点头答应:“你去吧。”
倾城公主含泪垂头,转身在铜镜前坐下,执着眉笔细细为自己描了眉,哝哝软语:“锦生最喜欢为我画眉,他说过要为我描一辈子的眉的,很快,我们就有一辈子了。”
听雨哭得越发凄惨,眼泪不断滚落,暖阁内很安静,她的哭声显得格外的凄凉悲惨。
她应是无能为力,阻拦不了倾城公主必死之心。
怎的不难受?
“王妃,我还有一事求你。”
倾城公主为自己画好的眉,点了绛唇,转过身来看向云歌辞:“听雨跟了我许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事无巨细地照顾我,她是个好奴才,我走后,她在大周便再无人可靠,愿你怜惜她,把她带在身边。”
“公主。”听雨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抓着倾城公主的裙摆哭得不能自己:“奴婢跟着公主走。”
两个人相依为靠这么多年,忽然间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的心,也就空了。
“说什么傻话?”倾城公主牵起听雨的手,柔爱地抚了抚她的发:“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她们主仆两人深居于这离人愿中,杀人自是不少,可她们始终不忘初心,一贯良善。
听雨想不明白,怎么她们就落得了这般下场?
倾城公主继续低声劝她:“你以后跟了云歌辞王妃,她就是你的主子,务必要如侍候我一般侍候她,她自会保你一世平安”
“不。”听雨倔强,死死抓着倾城公主的手,不肯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