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琉璃宴,因着宫正司的掌事谢絮得了巧嫔的责罚,自是没能出来做事,便由方司正全权代理。
方司正得了这么一个出风头的机会,一时间好不威风,俨然宫正大人的架势,对底下的宫人颐指气使。
也算是过足了一把官威。
诸事妥当,宴上众人推杯换盏,丝竹声纷纷扬扬,百官与君王共饮,其乐融融无不酣畅。
得了空闲,云歌辞在门外找到了方司正。
彼时她正端着酒杯准备进去给诸王侯注酒,杨清音早得了云歌辞的指令,找准了机会出来,一把便把方司正手中的托盘给拿了过去。
方司正措手不及,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便要伸手去抢,杨清音灵活地躲开了,方司正顿时恼怒,也不顾身份,喝道:“你干什么?”
杨清音皱了一下眉头,轻抬下巴倨傲地冷眼看向方司正:“方司正,宴前大声喧哗,你怕是不要命了?”
要不是殿内丝竹声曼曼,她刚才那一喝,怕是要惊动里面的人了。
方司正的脸色顿时一白。
“你不过是司正,身为卑微,怎能在皇族亲胄百官前侍候?”杨清音声音轻巧,关切地教导:“逾越了规矩,你是讨不到好处的。”
她这话,半点也不见咄咄逼人,但是听在方司正的耳中,却是如同针刺一般难受不已。
杨清音这是在提醒她她的身份,不配在这等场合侍候。
这的确是合乎规矩的。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清音身姿婀娜地步入殿内,倾身为众人注酒,姿态优雅。
宴上人,不时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方司正羡慕嫉妒得眼都红了,握紧拳头死死瞪着杨清音。
这里面这些目光,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趁着给诸王侯注酒之际,露一把脸。
寻思着,能被哪位看上眼。
这倒好,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直接把她的幻想给破灭掉了。
云歌辞完完整整看了这一出,见方司正气急,好心上前规劝:“方司正,你也不必生气,杨尚仪也是为你好。”
生怕方司正还不够愤怒,她眼眸一敛,轻轻地说了一句:“毕竟,你也不是宫正大人。”
这句话正正戳中了方司正的痛处。
她入宫正司比谢絮的时间还要长个两三年,熬了这么多年,才熬成一个司正,谢絮入了宫正司,直接就成了宫正。
往后,谢絮在一天,她便再无升迁的可能。
毕竟,宫正司的掌事长官,只有一个!
“你闭嘴。”方司正脸色难看,颇是有些狰狞地训斥云歌辞:“我今日是代宫正大人行事,怎么就不能进去侍候了?”
为什么她就只配在门外候着,里面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云歌辞低垂眉目,唇上一抹似笑非笑,依旧温和地说:“可你只是代宫正大人行事呀,并不是宫正。”
屡次被云歌辞给戳中痛处,方司正气得龇牙咧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云歌辞看都不看她,自顾自地低着头,忧愁地叹了一声:“现如今宫正大人得罪了巧嫔娘娘,两桩罪都在那了,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我们宫正司,怕是要无人主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宫正大人有贵妃娘娘保着,能出什么事情?”方司正蹙着眉心,心下却忍不住生了一些的澎湃。
她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往深了去想。
云歌辞最知如何攻心,越发忧虑地分析道:“司正大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贵妃娘娘就算竭力要保住宫正大人,但也不能做得太过于直白,失了偏颇,恐招来非议,事情传到前朝大臣耳中,贵妃娘娘如何得人心得后位?”
谢容华有所忌惮,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婢女,损了自己的利益。
要是事情变得没办法控制,谢容华定然是选择断了这一只手臂,来成全自己在群臣眼中德行贤淑的形象。
毕竟,手臂断了,可以再养出来,皇后之位,任何人和事,都不可阻挡!
方司正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心中又惊又颤。
似乎见到了前路的希望,她激动地想要伸出手去抓,又不敢太过于得意忘形。
强硬稳住心神,她板着脸训斥凤红酥:“凤红酥,你别以为本司正不知道你怀的什么心思,想要挑拨离间让我和宫正大人翻脸?你这点本事,太嫩了。”
什么叫做口是心非,这就是了。
明明心动不已,却非要在她的跟前装出来一副大义凛然,对谢絮忠心耿耿的模样来。
不过是为了试探她云歌辞罢了。
看看她是故意说的这番话,还是无意之言,是她自己悟出来这一番道理。
云歌辞自是要成全她的。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摆了,诚惶诚恐地解释:“